陸曜聽得一笑:“難得見大伯夸過誰,今日夸一夸你就將你收服了?!?/p>
陳稚魚抿抿唇,勾唇莞爾,說道:“他記我的好,我萬萬沒想到,我以為只是舉手之勞的事情,能叫他感懷心中?!?/p>
陸曜說:“大伯護(hù)短,小的時候,爹娘總教我以禮待人,有一次我鼻青臉腫地回來,大伯見了,揮著我的拳頭告訴我,若誰在我身上留傷,我便要百倍報之,絕不能手軟?!?/p>
“然后呢?”
陸曜微默,隨后坦然一笑,說道:“然后我聽了大伯的話返回去,將那動手的公子哥兒一頓暴揍,打著他鼻血直流,后來他的母親帶著他上門來賠禮致歉?!?/p>
微頓一瞬,他才繼續(xù)說:“當(dāng)著人面,母親道我也有錯,等人走了,我被母親罰跪在祠堂抽了五鞭,大伯趕回來一頓跳腳,又無可奈何,如今想來,只覺幼年時光過得飛快,頗為懷念?!?/p>
陳稚魚聽后,頗為感嘆。
陸曜低頭看她,目光落在她微絨的翹鼻上,下巴貼在她的額頭,輕聲說:“其實在我看來大伯未見得有多疼愛這個女兒,單她做的那些事,若她當(dāng)初穩(wěn)穩(wěn)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鼗亓诉呹P(guān),大伯也不會輕輕放過,家族的子女亦是家族的臉面,皇帝此番打了陸家的臉,這比上次解陸家與貴族通婚還要嚴(yán)重。”
人沒死怎么教訓(xùn)都不為過,但人一死就是另一種說法了。
“可我看著大伯很是傷心?!?/p>
“傷心當(dāng)然是會有,養(yǎng)了十幾年的女兒,只是離家?guī)讉€月人就沒了,換做誰不瘋啊?你猜猜今晚母親能睡得著嗎?”
陳稚魚點點頭,忽地意識到他最后那句話前后邏輯不符,像是刻意說的一般。
陸曜沒有過多解釋,他雖少在府中,后宅之事也沒怎么管過,但母親與阿魚之間,因陸蕓的事關(guān)系微妙,他是知曉的,更別提上次陸蕓走丟后,母親是如何暴怒,而她自請責(zé)罰,他心里都有數(shù)。
而今,大伯的態(tài)度,足以說明一切了。
陳稚魚不好同他去說婆母的不是,心里也知道,他既當(dāng)著自己的面提出此事,也是變相地為自己撐腰說話。
“如今人死賬消,陸蕓做了什么,已然不重要了,我只是擔(dān)心大伯怒氣之下,會做什么?!?/p>
陸曜目光閃爍,抱著她的手更緊了,今夜大伯回來,他便隱隱猜到未來五年內(nèi),京城的天是要變了。
陸家雖忠,卻非逆來順受,今夜他與父親之間兄弟密談的內(nèi)容,即便沒有參與其中,陸曜也能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