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是鄭姨娘,十分高興,在房間里來回踱步,與她說:“你爹爹心里總是記掛你的,這樣好的婚事落在你的頭上,我這心里想想都高興!”
原來這些日子陸太師常宿在這里,是與其商議陸萱的婚事,按理來說,陸萱的婚事只需他與正房夫人商議即可,但許是念在鄭姨娘這么多年來,秉性柔和,不爭不搶,養(yǎng)出的女兒也格外敬重嫡母,他對自己的這個妾是滿意的,便與她說了一嘴。
陸萱沒什么反應,不高興,也不抵觸,只說:“爹爹看中的必然是好的,只是我總想還在家里多待幾年。”
鄭姨娘聽得心頭一軟,她知道今天夫人帶著少夫人和茵姑娘去查賬了,同樣是陸家女兒,沒來傳萱兒,本以為她會和以前那樣又氣又怒地摔東西,可她得知以后,什么也沒說,就在門邊倚了很久。
她若是和以前一樣鬧鬧也就罷了,偏是這副平靜的樣子,叫人看得心疼。
“那張公子為父守孝一年,也還有些日子,只要你爹爹同張家談好了,你便還能在家陪我一年?!?/p>
她話音落下,殊不知倚靠在門口的人已經淚流滿面,鄭姨娘想到女兒將來嫁人,心里頭也頗多感慨。
“生在陸家這樣的人家,你比任何人都強些,至少比姨娘我強,庶女在家總有不如意,好在看你爹爹的意思,是要許你與人家張公子做正頭夫妻的,這樣就是極好的,名分很重要,能做正頭娘子,以后你有了孩兒便是嫡子嫡女?!?/p>
鄭氏一輩子做小伏低,生了個女兒,千金一般的捧著,這是她唯一的孩子,是她生命的延續(xù),她這輩子都不可能體面的走出去,但她的女兒可以,她的女兒生來就是陸家之女,雖是庶出,但陸家孩子不多,陸太師對幾個孩子又一視同仁,必不會薄待了其去。
陸萱忍住了哽咽,倔強地看著外頭的日光:“可我就是不想嫁人,我想陪在你身邊……嫁人有什么好的?萬般不自由,還不如在家里做姑娘來得好?!?/p>
聽著這孩子氣的話,鄭姨娘當她少女好羞,笑道:“女子都這樣,做姑娘的時候,千好萬好,等做了別人的媳婦,才是真正的長大,姨娘也不舍得你,但不是還有近一年的時間嗎!你不懂的,姨娘教你,姨娘不懂的,就去求方夫人教教你?!?/p>
話未說完,陸萱轉過身來將她抱住,眼睛埋在她的肩頭,不過多時,那濕潤的觸感便傳在了她的肌膚上。
“萱兒……”
“姨娘,我若是個男兒就好了,這樣我就還能在陸家。”
她想到陸蕓,那個一心以為靠婚事就能改命的女人,她倒是真富貴,富貴得觸不可及,可如今呢?
富貴迷人眼,區(qū)區(qū)一月爾。
鄭姨娘目光閃爍,拍著她的背,聲音沉著。
“女兒好,在陸家,還是女兒好,萱兒,你不知道姨娘有多慶幸,你生下來是個女兒,你若是個男孩兒,姨娘真不知道該如何為你去謀算了?!?/p>
……
關雎宮。
已有幾日不見皇上的貴妃近來暴躁得很,飯菜但凡稍有不合胃口的,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,伺候她身邊的,都曉得貴妃這股氣從何而來。
不只是關雎宮,宮女與太監(jiān)對食的丑聞令她顏面盡失,還有這些日子,貴妃與懷王殿下似乎母子失和,再加上那柔嬪的事。
外頭的人都傳柔嬪之死是貴妃的手筆,若是以往,圣上早就要嚴懲造謠之人了,而今不管不顧,不知沉醉在哪個美人的宮里。
貴妃這才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,當初不過是想讓圣上清醒的一句話——不論是什么美人、婕妤,只要能讓陛下歡心就好。
本意是不想讓他專寵陸家的女兒,可哪知死了一個陸蕓,轉眼就封了更多的美人,圣上可真是將那話聽進去了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