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不保夕,這四個字在嘴邊轉(zhuǎn)了一下,又咽了回去,她與趙宓的命運軌跡,總讓她有一種殊途同歸的感覺,但她心知這話說出來有人不愛聽,況且如今自己在陸家的處境,也不能說冤枉人的話,陸曜對自己確實不錯,親長對自己也很溫和,她沒太受新婦的那些苦楚。
“況且我也有自己的生活。”
說到這里,她反握住他的手,與他十指相扣,抬頭看他微默的眼眸,緩緩說道:“我的重心應(yīng)當(dāng)是在止戈院,是吧?”
陸曜眼眸閃爍,垂眸看她,沒去計較她方才話里的未盡之意,在她溫和的目光下,將她抱得更緊,只道:“我不喜你與懷王走得過近,以后他若再尋你,哪怕為了孩子,你也一定,不允他任何事?!?/p>
陳稚魚認(rèn)真點頭,她知道陸曜的顧慮,自顧自地道:“我都明白的,先前是因侍疾,不得不去,懷王與陸家關(guān)系尷尬,我自然要謹(jǐn)慎?!?/p>
陸曜深深地看著她,眼眸深沉如海,里頭的情緒未叫她看懂。
她,什么都不知道。
只以為是兩家關(guān)系敏感,而不知他心里頭并不只是在意這個,有些東西不好說,只是他私下的感受,他也無法得知,這是不是那人離間他們夫妻二人感情的手段。
但他膈應(yīng)了,總是真的。
……
懷王妃離世后,懷王齊鄢休沐了很長一段時間,而這個時間里,久不見的逍易要回去了,臨走前,專門來看過陳稚魚。
他這位貴客,在陸府上也小住了半月了,還是第一次到止戈院來,這些日子陳稚魚忙得很,與他偶有見面,也不過是交談兩句就各自離開,如今再見,方覺他變化不小。
他身上的傷早就好了,還曾玩笑與她——當(dāng)初借著傷勢,死皮賴臉地到了陸家,真真比住在南北苑舒服許多。
他坦蕩,哪怕是耍了些小心思,過后也都會坦然承認(rèn),是以,陳稚魚對他的感覺很好,看他如看阿弟那般友善。
這次他來告別,臉上少了幾些逍遙之感,一向愛笑的眼眸里多了些沉重,她曉得,是因那刺客身份所致。
他說:“在我們那里,立王儲后,便不會再輕易改變,所以我一直不相信他會對我下手,畢竟眾多兄弟中,我應(yīng)當(dāng)是最沒有威脅的那個?!?/p>
寒暄后的沉默,他突然說了這么句,倒是叫陳稚魚吃驚,這等私密之事,又事關(guān)金國王室,她只好做個悶嘴的葫蘆,默默傾聽。
“可如今證據(jù)確鑿,刺殺我的人,竟來自我的同胞,我要趕回去與他當(dāng)面對質(zhì),一母所生何至于此?若他是擔(dān)心王位,我亦可昭告天下,永不參與王室之爭?!?/p>
看他說得認(rèn)真,陳稚魚微微擰眉,咬住了唇不知該如何接話。
好在逍易并非來找她拿主意的,如同宣泄一般,將這些心里話傾倒干凈之后,才說道:“陳夫人,若我退出王室,便來大齊,大齊有我愛之人,我想在這里走走看看?!?/p>
她知他說的是金國王后,便對他笑笑,恰逢此時一只孤鳥飛過,鳥鳴聲中,她莞爾一笑。
“天高任鳥飛,地闊隨君游,若你打定了主意,那我就先祝你心想事成,此去無憂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