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早天還沒亮三人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發(fā)。
昨日還是晴空萬里,可是今天,天色卻陰沉得厲害,鉛灰色的云層阻擋了太陽光,一點亮天的感覺都沒有。
李海緊了緊身上的棉襖,眉頭不自覺地擰成了一個“川”字,心中隱隱不安,擔心路上會不會遇到大雪,讓他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(xù)出發(fā)。
在這個年代,天氣預報還只是個遙不可及的概念,天氣的變化,全靠老天爺?shù)男那椋ㄓ写謇锬切┥狭四昙o的老人,憑借多年積累的經驗,能從風向、云層的細微變化中,勉強預測個大概。
可是萬一不下雪,就平白耽誤了一天,陳秀蘭在家肯定會擔心的,要是下雪了,那就要耽誤更多的時間了,最后一咬牙,還是決定繼續(xù)出發(fā)。
他特意用繩子將所有物品固定妥當,再用苫布遮蓋嚴實,最后用繩子牢牢捆綁,東西捆的非常嚴實,恨不得把它們焊死在車上。
李哲一遍幫忙嘀咕道:“老三你這也太謹慎了吧,就這天氣,雖說看著陰沉了些,可哪有要下雪的跡象呀?!?/p>
李海還沒回復,李勇憨憨的回了一句:“還是聽老三的吧,謹慎一點沒有錯。”
馬車在雪地上緩緩前行,車輪碾過積雪,發(fā)出“咯吱咯吱”的沉悶聲音。路邊的樹木,枝丫在寒風中瑟瑟發(fā)抖,偶爾有幾只麻雀,從一根樹枝跳到另一根樹枝,發(fā)出幾聲短促的鳴叫,仿佛在為這單調的行程增添一絲別樣的生機。
三人坐在馬車上,心情也隨著這還算平穩(wěn)的旅程逐漸放松下來。李勇時不時地甩動一下手中的鞭子,“啪”的一聲脆響,在空曠的原野上回蕩,催促著拉車的馬匹加快些步伐。
馬匹似乎聽懂了這催促聲,噴了噴鼻子,邁動著略顯沉重的步伐,穩(wěn)穩(wěn)地向前走去。
然而,這般平靜的時光并未持續(xù)太久,午飯過后,原本就陰沉的天色,驟然間暗了下來。
有一種黑云壓城城欲摧的既視感。
東北的冬天即便不是晴天,也不會陰沉得如此明顯,頂多是天空呈現(xiàn)出一片灰蒙蒙的色調。
可這一次,天色卻真真切切地黑了下來,視線受到了極大的影響。
緊接著,原本還算溫和的三級左右風力驟然增強到六七級,嚎叫的聲音就像是野獸一樣,似乎要把一切都撕裂。
地上的積雪被風裹挾著,打在人的臉上,如同無數(shù)根尖銳的針,生疼生疼的。
尤其是當他們轉過一個彎后,風向陡然一轉,從側面兇狠地襲來,讓三人更加的難受了。
李海瞇起眼睛,望著天空中不斷逼近的烏云,心中的不安愈發(fā)強烈。
“大哥,這天怕是要下大雪,我們得抓緊時間了。”李哲凍得縮了縮脖子,將棉襖領子豎起來,緊緊地裹住臉頰,又使勁拉了拉狗皮帽子,將耳朵嚴嚴實實地捂住,試圖阻擋那無孔不入的冷風。
“好,我盡量,路太滑了,不敢太快?!崩钣曼c點頭,再度甩了一下鞭子,催促馬匹加快速度。
“大哥,安全第一,我來幫你控制馬車。”李海坐到馬車的另一側,協(xié)助李勇駕馭馬車。
大約半小時后,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。風越刮越猛,雪片如刀般割在臉上。老馬不安地甩動鬃毛,鼻孔噴出大團白氣。風雪太大,馬匹跑得十分吃力,只能歪著頭勉強前行。
突然,一陣狂風吹斷了路邊的一棵枯樹,斷枝恰好落在馬頭上。馬匹受驚,猛地揚起前蹄,發(fā)出一聲嘶鳴。
“吁……吁……”李海死死拽住韁繩,但馬匹已然失控,拖著馬車在雪地里狂奔。車輪碾過一塊凍硬的土塊,車上三人被顛得彈了起來。幸虧李海事先將物品固定得十分結實,那些貨物在劇烈的顛簸中,只是微微晃動了幾下,并未散落出來。
“?。 崩钫鼙活嵉弥刂厮ぴ谲嚿?,屁股被什么東西硌了一下,疼得他忍不住喊出聲。還沒等他緩過勁來,馬車又是一陣劇烈晃動,他一個沒抓穩(wěn),半個身子栽出馬車,眼看就要掉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