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紡織廠每天早上按時按點響起的晨間廣播。
池早只來得及再看一眼墓碑上的字,意識便從睡夢中脫離出來——哪怕她再怎么不愿意。
“嗚!”一聲低咽從喉間逸出,之后更多。
池早抬手捂住眼睛,只摸到一臉的淚水。
原來是這樣,原來是這樣。
她就奇怪,記憶里分明沒有石小滿這個名字,也不記得自己認識和他長相相似的人,卻為什么會覺得他眼熟。
原來,即便此前的夢里,她眼睛雖然沒有看清照片,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,意識已經(jīng)將他記住了吧。
想到在國營飯店遇見的那個會因為吃到一個餃子,就滿足不已的小戰(zhàn)士。
想到就在昨天晚上,他還驚訝的問她——同志,你怎么在這里。
池早只覺喉嚨哽的要喘不過氣。
生于一九五六年八月十三,上次王建軍說他20歲,那是才剛剛過完20歲生日不久吧。
卻哪知道……
想到夢醒前看到的時間,池早哭聲一頓,下一秒睜開眼睛,騰的翻身從床上跳了下來。
哪怕眼淚還不受控的往外掉,可池早卻顧不上再管,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——救人。
是的,救人。
卒于一九七六年十月一日。
十月一日,幾天后的國慶,還來得及。
一定有辦法,一定能。
她飛快穿上衣服,也不管眼睛紅腫,左手被折到的手指還一陣陣鈍痛,只大步往房門走去。
先去王家,王建軍認識石小滿,一定能聯(lián)系到他。
即便聯(lián)系不到,也一定有辦法找到藍弈。
藍弈是石小滿的隊長,只要找到了他……
池早飛快想著接下來要怎么辦,哪知道,房門卻沒有如往常一拉就開。
她疑惑,難道是太著急忘了打開里面的插銷?
池早低頭看去,卻見插銷是開著的。
想到什么,池早眉眼轉(zhuǎn)沉,用足力氣再拉。
“咔咔”,兩聲響穿過門縫從外面?zhèn)鬟M來,是銅鎖碰撞后發(fā)出的聲音。
房門被從外面——鎖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