師公蒼厚雙目望著沈天予清貴冷白的面容,緩緩開口,“可以?!?/p>
沒想到師公答應(yīng)得如此痛快。
出乎沈天予的意料。
他微微傾身朝師公鞠了一躬,道:“謝謝師公?!?/p>
師公眼皮不抬。
沈天予轉(zhuǎn)身朝門口走去。
身后傳來師公蒼老的聲音,“你師父是不是告訴你,命隨心轉(zhuǎn)?”
沈天予腳步一頓,回眸,轉(zhuǎn)身面向他,道:“是?!?/p>
“知道為什么你師父這么說嗎?”
沈天予眸色微沉,“恕天予愚鈍,請師公不吝賜教?!?/p>
師公嘆了口氣,閉上眼睛,語氣緩慢道:“你師父一生都在為別人著想。你師母本該只有二十年的命數(shù),他傾盡全力為她續(xù)命。為了給我續(xù)命,他又答應(yīng)給你父親改命,助你給你奶奶續(xù)命。他幫你布置命數(shù),幫你妹妹布置,幫顧近舟,幫國煦,幫了很多人。你和那姑娘本沒有夫妻緣分,你師父卻告訴你命隨心轉(zhuǎn)。你天資聰穎,不用我多說,應(yīng)該知道其中緣由。”
沈天予走了。
立在蕭涼的秋風(fēng)中,他眼眸深重。
幼時他每次和母親匆匆見一面,還沒親近夠,就被師父強行帶走。
他曾怨過師父太不近人情。
師父教授他技藝時,要求十分嚴苛,他也曾怨師父太過嚴厲。
可是當他長大后,一身本事,能文能武,才知師父的良苦用心。
如今更知師父對他的愛有多深厚。
他告訴他命隨心轉(zhuǎn),讓他隨心而去,這是打定主意要幫他,為他的一切兜底。
可是他的身體已經(jīng)不能再消耗。
許久之后,身后傳來師父獨孤城的聲音,“怎么又回來了?”
沈天予回眸,眸光籠罩了一層清薄的霧氣。
這個男人,是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,亦師亦父亦母。
是的,他既當他的師父,又當他的父親,還當他的母親。
沈天予啟唇,“師父?!甭曇舨凰破綍r那般清沉無波,細聽,因為克制情緒微微發(fā)啞。
獨孤城笑了笑,“別聽你師公的。”
沈天予又喊了聲,“師父?!?/p>
那意思,我都知道。
感激的話,他說不出,所有情緒全在這聲“師父”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