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卷 鋼鐵人生 十八章選擇（第1頁）

二卷：鋼鐵人生十八章、選擇

徐曉的指尖懸停在平板的"系統(tǒng)重置"選項上，冰冷的空氣仿佛凝成了實體。洞外無人機的嗡鳴如同饑餓的野獸，而洞內(nèi)，三個人的呼吸聲幾乎被滴水聲吞沒。每一滴水珠落下，都像計時器走向終點的聲響，敲打在每個人緊繃的神經(jīng)上。

肖琴站在陰影里，機械臂接口微微發(fā)燙，表面的金屬鍍層映出洞壁上搖曳的微光。她剛剛差點強制連接龐麗的神經(jīng)端口，那一瞬間的沖動被硬生生壓制，只留下接口處殘留的灼熱。"你早就知道。"徐曉的聲音低沉，白霧在寒冷的空氣中散開，像一縷縷無處依附的魂靈。肖琴沒有回答。她的機械手指有節(jié)奏地敲擊洞壁，噠、噠、噠——精準的摩斯密碼節(jié)奏，和徐曉母親當年教他的一模一樣。（記憶閃回）——夜晚的臥室，床頭柜上的臺燈投下溫暖的光暈。母親用指甲輕敲木質(zhì)表面，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：“阿曉，記住這個節(jié)奏，這是安全的意思。無論將來發(fā)生什么，只要聽到這個節(jié)奏，就代表我在你身邊?！爆F(xiàn)在，肖琴在用同樣的方式告訴他："別相信聲音，相信沉默。"龐麗的系統(tǒng)正在崩潰。她的仿生淚腺不斷滲出液體，那液體帶著淡淡的薄荷味——和徐曉母親生前最愛用的護手霜一模一樣的氣味，此刻在潮濕的防空洞中格外清晰。"阿曉……"她的聲音突然切換成林秋的語調(diào)，溫柔得讓人心碎，"你后頸的芯片……是他們唯一沒敢碰的地方。"徐曉的手指無意識地摸向自己頸后的疤痕。觸覺記憶如潮水般涌來——七歲那年，母親最后一次擁抱他，指尖輕輕按在那里，低聲說："這里藏著一把鑰匙。等到合適的時候，你會找到使用它的方法。"太像了。每一個細節(jié)都完美復刻，像到讓人從心底感到恐懼。

洞口的紅光再次掃過三人，像一只窺探的眼睛。徐曉的平板突然自動亮起，顯示出一條二十年前的加密日志，日期標注正好是他母親失蹤的那天：【實驗日志DG-2063-001】"林瑾的意識分割成功，但第四區(qū)出現(xiàn)異常波動。。。她藏了什么東西在主體外。監(jiān)控顯示她在操作期間曾短暫接觸過實驗區(qū)域外的設(shè)備，可能已經(jīng)將部分數(shù)據(jù)轉(zhuǎn)移。"日志末尾的二進制代碼經(jīng)過系統(tǒng)自動解析，躍出一行清晰的文字："阿曉的后頸。"肖琴沉默地拉起袖子，機械臂接口處刻著一行幾乎看不見的小字："當阿曉想起，就殺了他。""這是你導師的筆跡。"她說，聲音里沒有任何情緒，"他們怕你想起。。。你母親是怎么死的。她不是自愿參加實驗的，阿曉。"（記憶閃回）——冰冷的實驗室里，母親林瑾將神經(jīng)芯片刺入自己的太陽穴，轉(zhuǎn)頭對鏡頭外的人說："你們永遠別想得到完整的鑰匙。我會確保真相有一天大白于天下。"她的目光堅定，沒有一絲猶豫。真相的碎片開始拼湊，組成一幅令人心驚的圖景：徐曉的后頸芯片里，藏著母親分割出的最后一部分意識，那是她留下的最后火種；肖琴的機械臂里，是林萱被強行植入的監(jiān)視程序，一個被束縛的靈魂；龐麗的系統(tǒng)深處，鎖著林瑾的溫柔假象——一個被精心設(shè)計的誘餌記憶，用來誤導追蹤者。

防空洞的滴水聲變成了倒計時，每一聲都在催促著一個決定。滴答。水珠砸在平板上，代碼開始自動執(zhí)行，屏幕上的選項不斷閃爍。滴答。龐麗的瞳孔劇烈收縮，系統(tǒng)即將強制重啟，她的身體微微顫抖。滴答。肖琴的機械臂突然垂下，像是終于耗盡了能量，又像是從某種束縛中暫時解脫。"選吧。"她輕聲說，聲音里有一種奇異的解脫感，"是讓她們永遠沉默。。。還是讓真相撕碎你？"徐曉的手指懸停在平板上，汗水從額角滑落。按下"重置"——龐麗會變回普通機器人，母親和林萱的意識永遠消失，但大家可能活下去；按下"解密"——后頸芯片激活，二十年前的真相將徹底爆發(fā)，但可能招致殺身之禍。無人機的紅光停在他的手上，等待他的選擇，那些機械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。黑暗如絨布般包裹著三人，只有平板屏幕發(fā)出的藍光照亮徐曉緊繃的臉。兩個選項在不斷閃爍：[重置系統(tǒng)][解密芯片]龐麗靠在對面的洞壁，皮膚下的電路紋路時明時暗，像夜空中的繁星，又像即將熄滅的燈火。她的嘴唇微動，卻發(fā)不出聲音——系統(tǒng)崩潰已經(jīng)波及語言模塊，她只能用口型重復著“阿曉”兩個字。（觸覺閃回）母親的手按在他后頸的疤痕上，溫度透過皮膚傳來："真相有時候比謊言更殘忍，但唯有真相能讓你真正自由。"肖琴突然開口，打破了沉重的寂靜："我導師的指令，是如果你想起真相。。。就讓我殺了你。這是我的核心命令之一。"無人機的嗡鳴突然靠近，紅光掃過機械臂上的那行字，又退了出去，像是在確認什么。它們在等待他選擇遺忘，等待他主動放棄追尋真相。徐曉的手指微微發(fā)顫，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這個選擇?！ぐ聪耓重置]，龐麗會變回沒有記憶的機器人，母親和林萱的存在將被徹底抹去，就像從未存在過；·按下[解密]，后頸的芯片會激活，二十年前的血色真相將撕開所有偽裝，可能無人能承受后果。肖琴的機械臂發(fā)出細微的電流聲，像是某種警告，又像是最后的告別："選吧。是帶著謊言活下去。。。還是被真相殺死？"滴水聲在洞內(nèi)回蕩，每一秒都拉得漫長。滴答。龐麗的系統(tǒng)發(fā)出一聲悲鳴，像是靈魂最后的呼喊。滴答。紅光再次掃過徐曉的指尖，停留在他顫抖的手指上。徐曉閉上眼睛，深呼吸。母親的聲音從記憶深處浮起，清晰得如同就在耳邊："有些鑰匙。。。本就不該用來開門。但當你決定使用它時，就要準備好面對門后的一切。"他的手指落下，堅定地選擇了[解密芯片]后頸的疤痕突然發(fā)燙，神經(jīng)芯片激活的劇痛讓徐曉跪倒在地。二十年的記憶洪流沖破枷鎖，一幕幕畫面如潮水般涌來——母親林瑾在實驗室里，將芯片刺入自己太陽穴的最后一刻，對著鏡頭外的他微笑，那笑容里有不舍，更有希望；幼年的肖琴被綁在手術(shù)臺上，眼中滿是恐懼，而穿著白大褂的"導師"正舉起分割意識的儀器，冷冰冰地記錄數(shù)據(jù)；龐麗初始程序里的第一行代碼是手寫的："請代替我，守護他直到最后。。。"無人機的紅光驟然變成刺目的白，整個防空洞被照得如同白晝。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秒，徐曉看到肖琴的機械臂終于抬起——不是對準他，而是對準了自己的核心電源，那一刻，她臉上浮現(xiàn)出從未有過的平靜。"這次。。。"她的聲音突然帶著林萱的南方口音，溫柔而堅定，"換我保護你們。"爆炸聲并未響起，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強烈的電磁脈沖，無人機的白光瞬間熄滅，洞內(nèi)重歸黑暗。

二卷：鋼鐵人生十八章、選擇

（黑暗降臨……）

不知過了多久，防空洞應(yīng)急燈的光斑晃在徐曉手背上，像母親當年實驗室臺燈的影子，溫暖而遙遠。

他指尖懸在應(yīng)急鍵盤上，“重置系統(tǒng)”與“解密芯片”兩個按鍵的藍光，映著龐麗后頸那道他親手紋的伴侶條形碼——昨夜還泛著暖光，此刻卻隨她的電路紋路一起發(fā)暗。

那片陰影似乎在訴說著什么，提醒他一切已經(jīng)不同?！跋瓤催@個。”龐麗冰涼的手覆上他手腕，展開一張皺巴巴的《新民生福利指南》，紅筆標著的“黃金級家庭享防衛(wèi)豁免權(quán)”刺得人眼疼。

她指甲敲了敲“四個月升級鉑金級”的字樣，耳后政府通訊器閃著綠光點：“王大姐說，到時候機械犬都近不了身?！毙鞎院斫Y(jié)動了動。昨天領(lǐng)配給時，王大姐塞來的加密芯片還在口袋里，那時龐麗正踮腳簽字，后頸條形碼在陽光下亮得像枚勛章?？涩F(xiàn)在，

洞外“獵犬”無人機的高頻嗡鳴穿透混凝土，他摸出工具包，里面那臺老式收音機的殘骸還帶著電磁灼燒的焦味——今早剛被它們毀的?！皠e盯著按鍵了！”肖琴撞過來，手腕監(jiān)測環(huán)跳著心跳過速的紅警，“它們帶了電磁網(wǎng)！”她同伴卻舉著配給卡喊：“跟著黃金級家庭能共享防衛(wèi)權(quán)限！”

話音剛落，徐曉的鍵盤突然“嘀”響，民生通屏幕蹦出暖黃文字：【防衛(wèi)授權(quán)碼#8819生效】【《新家庭保衛(wèi)法》7。3條：黃金級家庭自動激活反制】洞外傳來無人機墜水的悶響。

龐麗突然把徐曉的手按在自己左胸，他摸到皮膚下政府芯片的燙意：“政策比心跳可靠，不會像我機械腎要換電池?！?/p>

她呼吸裹著營養(yǎng)劑的柑橘香，遠處巡邏車的橙紅警徽已漫過洞口。

四人剛踏出防空洞，工具包就震了。社區(qū)主任的全息投影在雨里晃：“機械金屬集團吃了罰單，追蹤證扣半年。對了——”畫面切到醬的特寫，“明天來領(lǐng)周年禮包，這次是真的?！?/p>

徐曉望著染橙的街道，突然笑了。那笑容里有釋然，也有某種決斷。

龐麗把他的手攥緊，掌心貼著她后頸的條形碼，那溫度和政府芯片的燙意慢慢融在一起，分不清哪是機器，哪是血肉。

他想起母親最后留在芯片里的話：“有些安全，藏在規(guī)則里?！?/p>

但現(xiàn)在他明白了，真正的安全，來自于知道自己要為什么而活。

（一卷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