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日早上九點(diǎn)半,枕邊的手機(jī)嗡嗡地震動起來。
此刻,夏林正沉浸在睡夢之中,她只覺得有個看不清身影、也辨不清臉龐的人,抄著一個鐵皮水桶,一下又一下,猛敲她的腦袋。直敲得她眼冒金星,腦瓜子嗡嗡作響。
三十秒后,夏林從深沉的睡夢中驚醒過來。
她瞇縫著惺忪的睡眼,摸索到那還在持續(xù)震動的手機(jī),帶著一股被“鐵皮水桶”砸醒的強(qiáng)烈起床氣,接通電話,沒好氣地喊道:“喂!誰?說話!”
“夏老師?我是門衛(wèi)老杜?。 彪娫捘穷^傳來回應(yīng)。
夏林一時有些恍惚。這是穿越了嗎?這場景怎么這么熟呢?
話筒另一端遲遲沒有回應(yīng),門衛(wèi)老杜忍不住再次開口:“夏老師,您能聽見我說話嗎?”
老杜的聲音將夏林從茫然中驚醒,她連忙調(diào)整語氣,“哦,杜叔啊,您找我啥事兒啊?”
“門口來了位你們班的家長,你方便過來接待一下嗎?”
夏林胡亂套上衣服,趿拉著鞋就往外走——此情此景,與當(dāng)初趙雨萌奶奶大清早把她從被窩里揪出來的那次,何其相似。
一路罵罵咧咧從教師宿舍沖向校門,夏林不禁心中念叨,究竟是哪個缺德家長,非得挑周末的大清早把她從睡夢中攪和醒。
而當(dāng)她來到校門口,看見一個一身白西裝,內(nèi)搭花襯衫,外披一件白色長款呢子大衣,好似沒有骨頭一般靠在一輛賓利車上的男人時,曾經(jīng)對待趙奶奶的那份溫柔,便沒有出現(xiàn)在夏林的臉上。
她踱步到男人身邊,強(qiáng)壓住被起床氣裹挾的不悅,開口問道:“您是哪位同學(xué)的家長?”
“夏老師,你好!我叫賀兆川,幸會幸會!”
賀兆川向夏林伸出手,夏林卻并未理會,反而瞇起眼睛,將他上上下下仔細(xì)打量了一番,帶著明顯的懷疑問道:“您確定您是我們班學(xué)生的家長?”
賀兆川雙手拽了拽西服領(lǐng)子,又騷包地抖了抖衣襟,“怎么?看著不像?”
“跟您這身穿著沒關(guān)系!我們班都是東北本地孩子,可您這一口廣譜……”她沒把話說完,但那言外之意,懂的都懂。
聞言,賀兆川訕訕一笑,“夏老師,我的確不是你班學(xué)生的家長。我是代表一個人來給你送錢的?!?/p>
“送錢?”夏林立刻蹙緊眉頭,臉上寫滿了戒備。她雖然愛財,可更清楚天上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的道理。
“你代表誰?”她追問道。
“夏志強(qiáng)!”
這個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的名字落入耳中,一瞬間,夏林的眉頭擰得更緊了。
七年前,一個夏日的清晨,正在睡覺的秦曉蘭被手機(jī)振動的聲音吵醒。
她迷迷糊糊睜開眼,瞥見屏幕上跳動的來電號碼,眉頭蹙起。
“喂!”秦曉蘭接起電話,語帶著不耐。
“曉蘭,是我,夏志強(qiáng)!”
“我知道!大清早的,找我什么事?”
“我想管你借十五萬塊錢!”夏志強(qiáng)開門見山。
這話像盆冷水,瞬間把秦曉蘭潑醒。清醒之后,就是困惑。她實(shí)在想不通,這個曾經(jīng)將她掃地出門的男人,此時此刻怎么能如此臉不紅心不跳地向她開口借錢?巨大的荒謬感甚至讓她懷疑,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。
“你說什么?我沒聽清,你再說一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