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無處可逃的夜晚（第1頁）

摩托車在深夜的城市里狂飆，像一頭失控的鋼鐵野獸，引擎的嘶吼蓋過了風聲和沈玉壓抑的啜泣。騎手顯然被剛才樓道里血腥的一幕嚇破了膽，只知道拼命擰著油門，毫無目的地穿梭在越來越偏僻的街道。

我緊緊摟著身前瑟瑟發(fā)抖的沈玉，她的后背冰涼，單薄的肩膀在我懷里不住地戰(zhàn)栗。背后的傷口每一次顛簸都像被鈍刀重新割開，溫熱的血不斷滲出，浸透了紗布和外套，黏膩地貼在我的皮膚上，也蹭到了她的校服上。高燒讓我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，冰冷的夜風刮在臉上，反而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。

不能這樣下去。這騎手靠不住，而且目標太大。

“前面……路口……停……”我費力地湊近騎手耳邊，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。

摩托車減速，停在一個昏暗的十字路口，旁邊是一家早已關(guān)門歇業(yè)的五金店。

我?guī)缀跏潜е蛴駶L下后座，腿一軟，差點兩人一起摔倒。我塞給騎手最后幾張皺巴巴的鈔票，他接過錢，像是甩脫什么瘟疫一樣，油門一擰，摩托車尖叫著竄了出去，迅速消失在夜色里。

周圍瞬間陷入死寂，只有遠處偶爾駛過的車聲。慘白的路燈照亮空蕩蕩的街面，把我們倆的影子拉得很長，扭曲而孤獨。

沈玉還緊緊抓著我胳膊，手指冰涼，驚惶未定地看著四周，像只受驚過度的小鹿。

“能走嗎？”我喘著粗氣問，喉嚨干得冒煙。

她用力點頭，嘴唇哆嗦著，說不出話。

“跟著我?！蔽宜砷_她，強撐著站穩(wěn)，辨認了一下方向，朝著記憶中可以藏身的地方挪動腳步。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。

我不能去醫(yī)院，也不能去任何需要身份證的地方。陳旭的眼線可能無處不在。

我?guī)е?，繞進更深的巷弄，避開主路的光亮。最終，在一個堆放廢棄建材的工地角落，我找到了一處勉強可以容身的空隙，

behd幾塊巨大的水泥預(yù)制板，上面胡亂搭著些破爛的油氈布，能擋點風。

這里骯臟，隱蔽，散發(fā)著泥土和鐵銹的味道。至少暫時安全。

我率先鉆了進去，空間狹小，勉強能讓我們兩人蜷縮著坐下。我靠著冰冷粗糙的水泥板，劇烈地喘息，眼前陣陣發(fā)黑。

沈玉跟著鉆進來，看著這比我家狗窩還不如的藏身之所，眼神里閃過一絲絕望，但很快被更大的恐懼淹沒。她抱著膝蓋，緊緊挨著我坐下，身l還在無法控制地輕顫。

黑暗中，只剩下兩人粗重不均的呼吸聲。

沉默像沉重的巨石壓在我們胸口。

過了很久，也許是幾分鐘，也許更久，她極輕極輕地開口，聲音嘶啞帶著哭過后的鼻音：“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
我沒吭聲。后背的疼痛一陣陣襲來，讓我沒力氣說話。

“他們……怎么會找到我家……”她像是在問我，又像是在問自已，聲音里充記了后怕和茫然，“我爸媽……還在加班……要是他們回來……”

“沖我來的。”我打斷她，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，“你只是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