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安走的有些累,拉著張招娣坐在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上。
看著潺潺流淌的河水,感受輕風(fēng)拂過面頰,盛安不由自主地攤開手腳,十分放松躺在石頭上,仿佛連腦子都跟著空了。
張招娣也學(xué)著她的樣子,攤開四肢沒個正形:“哎,要是一直這樣無憂無慮多好,我特別懷念跟你在一起玩的日子?!?/p>
雖然要干農(nóng)活要做家務(wù),一天到晚很難有清閑的時候,但正是忙碌之后的片刻放松,才格外讓人珍惜懷念。
“現(xiàn)在你嫁人了,我在村里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,那些長舌婦還總在背后嚼我舌根?!?/p>
張招娣說著說著,心情就變得糟糕起來:“女人何苦為難女人,她們不去罵犯錯的人,反倒嘲笑我是劉家不要的姑娘?!?/p>
盛安眉頭一皺:“你沒帶人打上門去?”
張招娣下巴一抬,臉上滿是驕傲:“我是會吃啞巴虧的人么?當(dāng)然打上門了!”
說到這里,她得意洋洋地繼續(xù)道:“之前劉家拖拖拉拉不肯退婚,我?guī)е鴰讉€弟弟套劉勇麻袋,明明白白的告訴他,他家敢不退婚,我就天天揍他,揍到他家退婚為止?!?/p>
劉勇被套了幾次麻袋,次次鼻青臉腫,實在怕了張招娣的潑辣,跑回家一哭二鬧三上吊,終于讓劉家的長輩們同意退婚。
鬧成這樣,老一輩的交情算是鬧沒了。
如今兩家互不來往,走在路上碰見了也當(dāng)作沒看見。
劉勇倒是歡歡喜喜的娶了心愛的表妹,張招娣這個受害者卻陷入流言蜚語。
那些媒人給她介紹的男人,不是家里條件特別差,就是身體有毛病,或是帶著孩子的鰥夫,總之沒幾個正常人。
張招娣自然不同意,媒人就一個勁兒拿她被退過婚這點死命打壓她。
“反正我想開了,我爹娘也想開了,沒有好人家娶我,我就留在家里做老姑娘,以后給下面的弟弟們帶孩子,老了總有一口飯吃?!?/p>
張招娣說的格外灑脫,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。
“別灰心,還沒到那個地步。”
盛安拍拍好友的肩膀?qū)捨浚骸斑@世上不缺明事理的人,你這么好的姑娘,總會有人慧眼識珠的。”
張招娣擺擺手:“放心,我是真的想通了。幸好我是家里最小的姑娘,上面的姐姐都早已嫁人,退婚的事沒有連累到她們?!?/p>
她還是幸運的,至少家里人疼惜她,沒有覺得她退婚讓家里失了顏面。
“算了,不說這些糟心事,你這么久沒回來,村里的樂可子不少?!?/p>
張招娣不想讓好姐妹為自己著急,直接轉(zhuǎn)移話題興致勃勃地說起村里的新鮮八卦:
“上回孔大柱不是進城找你麻煩,被你家的鄰居們打斷腿么,這幾個月他一直窩在家里,什么活兒都不能干,那一家子天天熱鬧的很。”
傷筋動骨一百天,孔大柱的腿斷了,彭春蘭舍不得給他花錢,休養(yǎng)效果自然不怎么樣。
前陣子秋收忙,孔大柱被迫拄著拐杖下地干活,結(jié)果不小心摔倒傷上加傷,不得不繼續(xù)在床上躺著,把彭春蘭氣得夠嗆。
張招娣左右看了一眼,壓低聲音繼續(xù)說道:
“有一次彭春蘭和柳花枝兄妹倆在地里干活,我弟弟聽到他們抱怨孔大柱是個拖累,腿傷好了也干不了幾年活,柳花枝提議把他趕出去。
嘖嘖,孔大柱再不是東西,也把她當(dāng)親閨女疼了十幾年。要不是孔大壯給柳家當(dāng)了十幾年牛馬,靠彭春蘭一個女人能養(yǎng)活他們兄妹?
柳花枝這女人又蠢又毒,孔大壯能干活賺錢時,她叫爹叫的不知道有多好聽,如今卻……罵她是白眼狼都是辱白眼狼了。”
盛安內(nèi)心毫無波瀾,對孔大柱沒有絲毫同情:“他落得什么樣的下場,都是他應(yīng)得的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