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頭正盛,曬得田埂泥土發(fā)白。
陸子期赤著精壯的上身,古銅色肌膚在陽光下閃著野性光澤,汗珠順著利落的下頜線滾下來,滑過賁張的肌肉溝壑,沒入軍綠色褲腰——那股生人勿近的狠勁,看得旁邊納鞋底的婦女們紅了臉,帕子扇得飛快。他正和幾個漢子抬著幾百斤的石碾子,木杠壓得咯吱響,他的腳步卻穩(wěn)如磐石,每一塊肌肉的起伏都藏著爆炸般的力量。
蘇妙妙剛把草藥收進竹筐,手背一抹汗,就見村口塵土飛揚。一輛軍綠色吉普“嘎吱”停在老槐樹下,車門開處,公社衛(wèi)生院的方倩扭著腰走了下來。她穿著白大褂,齊耳短發(fā)襯得皮膚白得像剝殼荔枝,典型的縣里干部家嬌小姐,平時走路都仰著下巴,此刻卻端著個小巧藥盒,直撲陸子期。
“陸大哥!”她聲音甜得發(fā)膩,像裹了層蜜,“聽說你胳膊傷還沒好,我特意給你送消炎藥來!”說著,涂著紅指甲的纖纖玉手就往陸子期汗?jié)竦母觳采蠝悾凵耩ぴ谒砩?,恨不得扒層皮下來?/p>
“不用。”
陸子期眉頭擰得能夾死蚊子,跟被燙著似的后撤半步,聲音冷得像山澗冰碴子。倆字硬邦邦砸過去,方倩臉上的笑瞬間僵住,手懸在半空,尷尬得指尖發(fā)顫。
她怨毒地剜了眼蘇妙妙,把藥盒往石頭上一摔,強撐著丟下句“記得用”,扭著腰往回走,路過蘇妙妙時還故意撞了她一下。
蘇妙妙踉蹌兩步,看著方倩吃癟的背影差點笑出聲——這心思也太明顯了,真當陸子期是木頭?
正想著,身后傳來腳步聲。周明捧著兩本農(nóng)業(yè)書湊過來,鏡片后的眼睛亮得刺眼,語氣刻意放軟:“蘇同志,雜交育種的資料整理好了,找個樹蔭,我可以手把手教你……”他眼神往蘇妙妙臉上瞟,那點熱切比上次露骨十倍,幾乎要溢出來。
蘇妙妙剛要開口,周明的手腕突然被一股巨力攥住——
“砰!”
周明沒防備,整個人被猛地往后一扯,踉蹌著退了三四步,書“嘩啦”散了一地。他又驚又怒地抬頭,正對上陸子期淬了冰的眼!
陸子期不知啥時冒出來的,臉黑得像要下暴雨,攥著周明手腕的手力道驚人,指節(jié)泛白,仿佛要捏碎他的骨頭。
“陸同志!你瘋了?!”周明疼得齜牙咧嘴,聲音都變了調(diào)。
陸子期理都沒理,反手一把將蘇妙妙拽到身后,緊接著,以一種絕對占有的姿態(tài),與她十指緊扣!
蘇妙妙的手被他掌心的燙意竄得一顫,心跳漏了半拍。抬頭撞進他眼底翻涌的風暴,像藏著咆哮的黑海,危險又滾燙,卻奇異地讓人安穩(wěn)。
“他是誰?”陸子期死死鎖著她,聲音低啞得像含著火藥,仿佛她敢說個“熟”字就要炸。
“縣、縣里的周技術(shù)員……”蘇妙妙舌頭打結(jié),臉頰卻不受控制地發(fā)燙。
陸子期這才慢悠悠轉(zhuǎn)頭,冰眼掃過地上狼狽的周明,一字一句砸得震天響:
“她是我媳婦兒!”
“轟!”
三個字像炸雷落地,周圍瞬間死寂!抬碾子的漢子們手一松,木杠“哐當”砸在地上,齊刷刷往這邊瞅。
“我的娘!陸哥這是動真格了?!”
“沒瞅見那姓周的眼都黏小蘇老師身上了?換誰不急!”
“太解氣了!就該這樣!”
周明的臉紅一陣白一陣,指著他們“你、你……簡直胡鬧!”了半天,羞憤得差點暈過去。
“書不錯?!标懽悠趶澭鼡炱饡?,往周明懷里一塞,嘲諷毫不掩飾,“謝了,我媳婦兒的事,不勞外人費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