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元駕著馬車,帶著顧窈從天黑走到了天亮。
快到晌午時,顧窈掀開簾子,道:“裴大哥,駕了一夜的車了,到前面歇歇吧,馬也累了?!?/p>
裴元點點頭,將馬車停在不遠處的茶攤旁,把顧窈扶下了馬車,就去栓馬。
顧窈點了兩碗湯面,等裴元坐下,將筷子遞給他,才開口道:“裴大哥,把我送到這里就行了,后面的路我自己走,你也該回去了?!?/p>
“那怎么行!”裴元將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,“你一個姑娘家,獨自上路我怎么放心,再說了,你現在無親無友的,又能去哪呢?”
顧窈餓極了,囫圇吞了一大口面條,才道:“你在軍中任職,也不能一直不回去,我在京中還有幾家店鋪,生活不成問題。回了京拿了錢,我就換個城市安家立命,至于我欠你的,我只能讓人給你一大筆錢……”
“別說了!”話說一半,就被裴元打斷,“我?guī)湍悴皇菫榱耸裁村X,你就是想跟我撇清關系,我也要把你送到地方,絕對不會讓你一個女人自己上路,趕緊吃吧!”
顧窈沒再說什么,低頭三兩口將面條吃了。
裴元吃得快,去買了些果子帶上,在市集上找人換了馬,接了顧窈重新上路。
馬車搖搖晃晃地行駛在崎嶇不平的鄉(xiāng)間小路上,車輪碾過碎石發(fā)出咯吱咯吱的聲響。
顧窈緊繃了整夜的神經稍稍放松,一夜未眠的疲憊感涌了上來。她斜倚在鋪著軟墊的車座上,眼皮越來越沉,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上面。
半夢半醒之間,李聿那張蒼白如紙的面容又浮現在她眼前。
她清楚地記得那日李聿為自己擋箭的場景,鋒利的箭矢從背后刺穿胸膛,染紅了他素白的衣袍。
這個畫面如同夢魘般揮之不去,讓她即使在昏沉的睡意中也忍不住蹙起眉頭。
也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。
李聿……會死嗎?
想到這個字眼,顧窈忍不住心頭一緊,下意識捂住胸口。
突然,馬兒發(fā)出一聲嘶鳴,四周劇烈晃動了一下,似乎是被什么東西撞到了。
顧窈猝不及防,整個人向前撲去,額頭重重磕在座椅邊緣,一陣劇痛襲來。
車外傳來裴元焦急的聲音,“窈娘,你沒事吧?”
顧窈勉強穩(wěn)住身形,強撐著坐了起來,“沒關系,外面出什么事了?”
裴元抽出放在車里的佩劍,低聲道:“你待在車里別動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