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母親院門后不遠便是元溱居住的須彌堂,六年前按照王府世子內院的規(guī)格重新裝飾過,為的是給他娶妻用。
他不知為何叫這么一個名字,據說是與父王交好的一位老和尚給起的,這地方一直是他一個人居住,院落寬敞窗幾明亮,顯得尤為清閑自在。
但今日他瞧著這門楣上的“須彌堂”三個字,總覺得不怎么順眼,心說要是再度大婚,必得把這名字換了去,且這院落必須翻新一遍,摒棄所有過往的痕跡。
以前的貼身侍從徐鄴早就在門口笑臉相迎。
六年過去,新的家具物件也變老舊了,好在擦拭的一塵不染,元溱不甚熟悉的瞅瞅烏木博古架,摸摸木制懸燈,心說他終歸是回來了。
人生觸底反彈,必會否極泰來,這是趙師兄的臨別贈言。
第二日一早天還沒亮,元溱就快速起身洗漱,他只有一上午時間,要出城一趟。
早飯都沒用,他便牽上赤兔馬出門。
他原先在軍中時騎的也是一匹赤兔,此馬毛色赤紅通體英偉,是難得的一匹良駒,伴隨了他四年的時光,可惜已在火燒涼國糧營那次殉國;他回歸后父王又送他一匹赤兔,這匹倒也不差,只是從耐力和個頭都比原先的差一個等級。
想著想著元溱就偷笑出聲,大約是那匹叫勁風的赤兔馬過于優(yōu)異,勁風殉國后他和上等良駒再無緣分,比如前段在軍營時,他竟短時間內和兩匹馬鬧不和,跑掉一匹累死一匹。
難道跟喬將軍說的一般,他天生克馬?
想到喬楚,他內心驀然柔軟。
他此行出城,便是替喬楚去華光寺給她母親送信的。
三年未歸,王府中事務千頭萬緒,他最急切去做的,竟是去當一名信差。
喬楚拜托他時,說是請他差人送信即可,但他就想自己送。
還未到府門口,就見管家王昌九指揮著兩名小廝往里抬一口木箱,“慢著點兒,別掉出來,這可都是要交給世子爺挑選的!”
說話間兩名小廝轉彎,木箱里堆的冒尖東西灑了一地。
王昌九大聲呵斥,“你們怎么看路的!弄臟世子爺的東西,看我怎么罰你們!”
“王管家,早啊?!痹诖蛘泻?,順手撿起地上的東西遞給小廝。
王昌九耍威風被他遇見,稍稍有些尷尬,繼而湊過來道:“世子爺”
“別叫世子,隔墻有耳?!痹谔嵝训馈?/p>
王昌九一愣,趕緊答應著,是呢,府中現在有良兩名世子,讓二房的人聽見他喊元溱世子爺,少不得給他穿小鞋?!盃?,您瞧,這都是京中貴女們送來的香囊和帕子,還有一摞摞名帖,這是向您拋繡球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