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此刻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那匹馬想是受了驚,已沒了蹤跡,于是順從地朝謝辛辛伸出一只手,肩膀卻猛地一痛。
“另一只啊!”少女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。
于是他又伸出左手,任由謝辛辛將他拉到馬背上。
二人沿著來時的方向,一路無言。
謝辛辛不再似午間上馬時那般小心翼翼,駕馬的力度有些粗暴,馬兒奔跑的速度也越來越快,在一下一下的揚鞭中,似是發(fā)泄著什么心事。
陸清和垂著眼瞼,強忍著痛,不知想了些什么,縱是再受顛簸也不發(fā)一語。就這樣,兩人沉默著回到東街。阿鳳早早在玉春樓的后門處候著,見二人一馬,陸清和衣服還浸著血,大驚失色,忙扶下他來:
“公子怎么了?”
謝辛辛只道:“帶他回廂房,我給你們拿些傷藥來?!?/p>
繼而頭也不回地自行回房了。
她砰地一聲關(guān)上自己房門,方才顯出一絲怒氣沖沖。
世子那邊不知怎么回事,自己去信時,明明是說她與陸清和要去溪邊幽會,只叫他派些庸常打手來配合一下,虛張聲勢即可。
到關(guān)鍵時刻她替陸清和擋下一擊,便是一個美救英雄、增進感情的好機會。
信里她千叮萬囑的“下手要輕”,最后怎么變成這樣?
陸清和也是,誰能料想他將自己送走,一人留下?
更何況他若不追著人跑,能受這樣的傷嗎?
謝辛辛擰著眉毛,數(shù)著這些日子觸過她霉頭的人:陸清和、鄭瑾瑜、宣王世子……這些男人怎么搞的,各個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。
這么一想,她又有些心虛。畢竟陸清和的傷,謝辛辛自己也得背上那么一指甲蓋的責任。
她將這心虛化作怒意,提筆,氣勢洶洶寫下:趙世子啟……
這封信沒帶臟字穢語已算她克制。
待她端著清水、棉布、藥粉等敲開陸清和的門,阿鳳正要將金瘡藥收進包袱里。陸清和已換了一身白綴天青的外袍,打開門凝矚不錯看著她的眼。
她瞧著眼前人薄薄的外袍下隱現(xiàn)著才包扎好的紗布,笑了笑說:“早知你們東西齊全,我就不來了?!?/p>
“坐吧?!标懬搴褪栈啬抗猓约合然厣砺淞俗?,“有個問題要問你前,一些事要與你說一說?!?/p>
“何事?”她好奇坐下。
“阿鳳將他今日打聽來的胡捕快之事與我說了,和那夫人說的幾乎不差?!?/p>
“這么說那夫人沒說謊?”
“未必。”他將裹著一捧土的手帕放在桌上展開,“已讓阿鳳驗過了,尋常表土中混著一些蝕心散。此種毒藥易溶于水酒,混入酒菜后無味無色,中毒者初時只是心悸,一至二刻后氣血淤堵于腦部,面唇烏紫,呼吸困難。不到一時辰,中毒者暴斃而亡?!?/p>
“毒是他夫人下的?”謝辛辛一驚,問道,“可若她所述皆為真實,她何故要毒害親夫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