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并沒有回答它,只是緩緩地垂下眸來盯著自己的左手,一句話也不說。
蜒虛有些急切,又見著他遍體鱗傷,臟亂的衣缽幾乎包裹不住他深徹見骨的痕跡。
傷、血,全都是,除了臉,哪里都是。
偏偏遲深像是漠不關(guān)心,還什么也不肯說。
若不是知道他會說話,蜒虛還以為他是個啞巴。
被傷透了的啞巴。
蜒虛有些不忍心,在他眼前蹲下身,稍稍柔了聲色,“少主,蜒給您渡些靈氣罷?”
遲深仍是置若罔聞,雙眸盯著他那只臂一直看,若不是長得清絕艷艷,真是讓人覺得是個癡傻。
蜒虛見此,長嘆一口氣,決心不再問他,只是默默靠近了些,將自己的靈氣渡過去。
蜒虛的靈力很盛,又是少見的業(yè)火之根,與遲深的靈根正好相配,縷縷靈力渡去,遲深的面色似乎都比方才好了許多。
遲深的昭華殿沒有殿門,就這樣敞開著,屋檐之處還鋪了幾張像是若有若無的紗簾,什么也遮不住,唯一能遮住些的,只有那懸于半空中的月。
從里殿看,總歸是模糊了些。
不知何時,遲深終于開口:“蜒虛,夠了?!?/p>
聲音很啞,若不是它離得近,險些以為只是殿外偶有的躁動。
蜒虛停了下來。
“少主……”
遲深將那只手收了回去,撩起眼皮來看它,興許是月色太長,蜒虛見到他渙散的瞳孔之中,稍稍出現(xiàn)了一抹細(xì)微的光亮。
“蜒虛,我只是想,讓她記住我?!?/p>
“忘不掉我,將我的所做所為,我的一切,都牢牢記入心里。”
“我想讓她喜歡我?!?/p>
僅此,而已。
他說完,輕輕彎了彎唇,就連這樣的動作,都令他的整個軀體疼痛不已。
他仍是笑了。
就連慘淡的月色都變得柔了些。
好像是從很早以前開始,又或許是他有時候真的忍受不了她整日闖禍卻要他替她背鍋的時候。
他想,祁櫻真的很麻煩。
偏偏還甩不開,甩不走,若是他甩走了,她還要與他生氣。
到最后吃虧的人還是他。
還有,見她每每因為自己與師門里的人大打出手,最后又氣憤不甘地因此受罰,還揚(yáng)言對外說不準(zhǔn)欺負(fù)她師兄的時候。
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