呦呦哭泣的女子不知身后有刀,只見眼前有劍,那令她哭泣的緣由明明與她無關(guān),卻又好似是她親身經(jīng)歷的一切。
在她的眼里,眼前懸著的除開一柄劍,還有兩個人。
一個白凈俊秀,舉手投足間大氣自生,炯炯有神的眼珠子定格在自己身上,愛惜憐惜皆可看見。
一個金色面具覆臉,看不清容貌,面具下那雙眸子同樣愛意滿滿,卻又帶著無盡的愧疚,更多的是自責。
兩人各自伸出左右手,握在劍柄上,似要爭奪不死劍的歸屬,卻又沒有大打出手,目光都盯著女子不愿挪開。
陳華淑用力搖搖頭,想要打破眼前的幻覺。
眼睛一閉,期望睜開眼時,兩個讓她心痛的男子會消失。
天不遂人愿,閉眼睜眼,兩個人依舊在。
再閉,再睜。
景象依舊。陳華淑一陣頭痛,心中那份刻骨銘心的痛半點不假,但這痛不屬于她,那些腦海里不斷閃現(xiàn)的記憶,甚至眼前這兩個明明不曾見過卻能叫出名字的男子,都不屬
于她。
但這痛,又那么真真切切。
驀然間,她想起那日在御金山上病酒鬼說的那番話,有種自己會不會就是冰封兩千年女子轉(zhuǎn)世之人的錯覺。
不管是與不是,這種兩世為人的苦惱外人都無法體會,大概只有叔叔,還有那幾世為人的鐘不疑能夠理解。
而這,大概也是天上人不愿,也不敢轉(zhuǎn)世重生的原因。
有些上輩子經(jīng)歷的痛,到得這輩子還要再經(jīng)歷一次,痛感的疊加非是翻倍那么簡單,根本就無法去形容。
個中滋味,局中人有苦自知。
陳華淑從未見過眼前這個金色面具男子,卻清楚的知道這個男人曾經(jīng)在數(shù)萬人的注視中,被人挖心剖腹,還知道這個男人名叫李長生。
而那白凈俊秀名為李不死的男子當時就在她旁邊,抱著她無聲哭泣。
而她卻口不能言,身不能動,只能眼睜睜看著,什么都不能做。
不聽使喚的淚水模糊眼睛,不聽使喚的膝蓋,漸漸無力。
心痛間,陳華淑只想癱倒在地,只想昏睡過去,只想不去面對眼前這兩個深愛的人。
膝蓋壓向地面的那一刻,陳華淑看到兩個男子都想上前,而那兩個男子身后,又一個年輕的男子懷抱嬰兒奔來。
那是譚植,還有她的孩子。
這才是她的記憶,卻與那女子的記憶混在一起,再也分不清你我。
一如此刻,兩千年前的人和兩千年后的人,出現(xiàn)在同一個畫面中。
頭越來越痛,陳華淑猛然抱著頭,嚎啕大哭。
手持霸刀站在女子身后的楚東流心生困惑,在他的眼里,或者說在所有人眼里,都看不到女子眼中的畫面,也就更加不明白女子為何而哭。
天門中散去的涼意被無盡悲意取代,致使所有人欲哭不哭,動手不知從何談起。
急速恢復(fù)體力的鄧春琳放慢速度,直勾勾的看著不死劍,想要叫這日夜相伴的長劍回到自己身邊,卻是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