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來日方長,陳京觀相信他們會再見面的。
他越往北走,
路上的花草就開的越好,廊州此時的氣候是一年中最適宜的,夏末時分山花還未殘敗,
烈日卻已傾頹。
他走走停停采了很多不知名的小野花,席英就用自己以前做的布褡子將它們?nèi)紨吭谝粔K。
她這次出城沒騎馬,而是同陳京觀一起乘著轎子,她少有的能靜下心來做些針線活,與陳京觀待久了,她仿佛也成了處事不驚的樣子。
“你想要什么花樣?我可以試著繡一個。”
陳京觀讓兩個小孩在私下里不要叫自己少將軍,平蕪還能叫一句師兄,席英卻找不到其他稱呼,每次話說時都有些生硬的直接開口說“你”。
她此時一邊低頭做著手上的活,一邊輕聲問陳京觀。
“你見過蘭花嗎?”
席英愣了一下,有些游移地點頭。
“算了,繡個文竹,下次見到薛知州送給他好了?!?/p>
席英沒答話,但是已經(jīng)用手里的線開始在布料上比劃,陳京觀倚著窗戶看她,冷不丁冒出一句。
“你若是叫名字不習(xí)慣,你就叫兄長?!?/p>
席英手里的動作怔了一下,然后就見她緩緩點頭應(yīng)了一聲。
“那日陸皇后的話,你怎么想?”
陳京觀始終記得席英在賦陽宮的樣子,只是這些日子事情多,他沒尋到機會問,正巧平蕪選了一個人隨著隊伍里的兄弟騎馬走,他們就有了單獨待著的時間。
陳京觀料定自己大概就是個漂泊浪蕩子的人生,他也樂得自在,可是跟著他的人,應(yīng)該有他們的歸屬。
“兄長是說那句‘你只是你’,還是那句‘找個尋常人家最好’?”
席英手上的活沒停,從她的語氣中陳京觀聽不出來她的意思。
“都有,我只想和你聊聊天?!?/p>
席英了然地點頭,但是沒有立刻搭話反而是長嘆一口氣,伸手指了指陳京觀身旁的線團,陳京觀伸手把她要的線遞給她,聽她開口道。
“我明白陸娘娘的意思,也明白你的意思,我覺得不沖突。我喜歡跟著你們四處跑,過去十幾年我在那個小村莊長大,最遠只去過鎮(zhèn)上的市集,可我現(xiàn)在見過海,看過沙漠,或許有一日也能去看看草原,我喜歡這樣的日子?!?/p>
席英的針線活不算好,但是熟能生巧,她這些日子沒事做的時候就繡花,現(xiàn)在一個文竹已經(jīng)難不倒她的了。
說話間,她手上那塊墨綠色的布已經(jīng)隱約可見勾勒出的竹影。
“至于婚嫁,我不像兄長一般瞻前顧后。”陳京觀聞言笑了笑,席英卻沒太在意地繼續(xù)說道,“如果有一日我能遇到心悅于我的人,我會選擇去過平淡的日子。畢竟人都會有老的一天,前半生看過世界,后半生也該享享清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