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朝槿重新將那些信疊好,將它們放在了林均許的手上。那些紙頁已有年歲,早已泛黃,而且看得出被人翻看過許多次,但是愛惜得很好。
“不一定。對于蕭霖這個人,我們沒人真的能看透他。最初人們認(rèn)為陳頻是蘇揚(yáng)引薦的,蕭霖自然就成了陳頻的靠山,可陳頻并不想要站隊,他是孤臣。非要說他選擇了誰,那他選擇的應(yīng)該是天下百姓?!绷志S說到這,臉上的笑越來越苦澀,“而蕭霖深知陳頻的秉性,相比于兩個下棋的人,他更像是一個觀棋的,這盤棋誰贏都可以,他只想著他們彼此消耗?!?/p>
提起自己這位師兄,林均許臉上只剩下悲憫和憐惜,他傲人的才華與令人唏噓的下場,論誰談起來也是一樁傷心事。
“不過若按你說的,我倒是有些明了?!绷志S側(cè)過臉看著女兒,“我覺得陳頻之所以在最后脫開了蘇揚(yáng)的控制,是因為有一步他不得不走,他權(quán)衡了所有,最后用自己破了那盤棋局。而知道他必死,蘇揚(yáng)也便逃了?!?/p>
說到這,林均許有些想發(fā)笑。
他無法想象當(dāng)時的陳頻是如何想到了這一招,用自毀的方式逼著二人停下了無謂的斗爭,也是自那時起,南魏內(nèi)部出現(xiàn)了短暫的統(tǒng)一,這才讓南魏又奄奄一息的活了這么久。
林均許的話超出了林朝槿猜測過的所有可能。
對于她的這位先生,她或許還未窺到三分真容。
但即便如此,林朝槿依然清楚,蘇揚(yáng)的手上沒沾過血,可他握著許多條人命。
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林朝槿將懷里的飴糖拿了出來,她示意林均許打開,而后者有些猶豫。
“這是?”
“陳京觀給的,說是給我的賀禮?!?/p>
林均許微微皺眉,盯著桌上的飴糖看了許久,最后小心翼翼打開了那個包裹。
里面除了飴糖再無其他,就連飴糖看起來也與尋常的沒有不同。
就在這時,門外傳來梅椿的聲音,呼喊著叫他們?nèi)コ燥垺?/p>
“他是何用意?”
林朝槿看著那包飴糖,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,不免有些失望,而林均許自然也明白女兒的用意,他輕輕握住了林朝槿的手。
“往后再想起你母親,你便來找我。你小姨也都知道,她也心疼你。槿兒,在我們面前你不用隱藏的,孩子想念母親,天經(jīng)地義。”林均許說著,看見林朝槿紅了眼眶,“我其實(shí)知道你為何依賴蘇揚(yáng),你只想從他身上找到你母親的影子對不對?可是傻孩子,你有什么,問問你小姨,問問我,我們都能與你說的?!?/p>
林朝槿的心事藏了十幾年,林均許的話也憋了十幾年,他明白那日女兒為何突然失控,她只是不想與母親失去唯一的紐帶,她懂事,為了報答梅椿的養(yǎng)育之恩便藏著自己對母親的思念,可久而久之母親就成了她的執(zhí)念。
而她不知道的是,她忘不掉的人,其實(shí)大家都沒有忘掉。
如梅樾一般的女子,本就叫人難忘。
“女兒明白了,剛才的無禮,還請父親恕罪?!?/p>
話說開了,林朝槿心里堵著的那塊石頭也落了地,她想起身給父親賠罪,卻被林均許輕輕摟住,小聲在她耳邊說:“你那日穿著婚服,像極了你母親?!?/p>
只一句話,可抵千言萬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