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說什么就說?!?/p>
陳京觀察覺出了夏衍的欲言又止,但沒看他,繼續(xù)盯著不遠(yuǎn)處的崇明殿。
“闕州幾大商行的黃粱米一個月前就沒了,景州的鹽商甚至越過闕州去廣梁做買賣?,F(xiàn)在還有十幾日就過年了,可是您瞧,街上沒幾個開著的鋪子。大家手里的銀子幾個月前就換了糧,現(xiàn)在是又沒錢又沒糧。傳聞?wù)f您是來送糧的,可是我也沒見到人……”
夏衍的聲音越來越小,最后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,一下就跪在了地上。
“少將軍恕罪!我沒有說您的意思,我不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,起來,”陳京觀扶起了夏衍,小聲嘀咕,“你們怎么都這么愛跪?!?/p>
“我家里妹妹還小,我屬實是有些急了,還請少將軍見諒?!?/p>
夏衍說錯話后更局促了,倒是對陳京觀的防備少了幾分。
“我是來送糧的,可是你闕州城也淹死了廣梁三萬百姓。這筆帳,我是不是該找他算一算?”
夏衍沒有說話,陳京觀看出了他臉上緊張的神色。
“我自然不會將這筆帳記在你們頭上,但那一條條人命不能死得不明不白。”
說話間,三人走到了崇明殿外。
雖說南魏是日漸沒落,可它曾經(jīng)畢竟輝煌過,是這四國中最富饒的地方,向來又以詩書風(fēng)流聞名,闕州的崇明殿所耗錢財不可勝數(shù),紅磚綠瓦,璀璨琉璃,就連窗欞上的油紙都是特殊絲麻制的。
不過名為殿,可實際是宮。當(dāng)初只因南魏開國皇帝不喜宮字,覺得這個字壓抑,便將其宮殿命為崇明殿。
如今陳京觀只是站在外門,已經(jīng)窺到了三分華美,可想殿內(nèi)是何等奢靡。
“少將軍,我只能將您送到這,巡防營沒有傳召不得入殿?!?/p>
陳京觀點點頭,夏衍向他行禮告退。等夏衍走后,陳京觀站在這門前遲遲沒有進(jìn)去。
“平海,你說這里三層外三層,左一道官令右一道禁令,他到底有多害怕啊。人若沒做虧心事,怎么會怕成這樣?”
平海知道這是陳京觀問他自己的話,沒做聲,順著陳京觀的目光盯著那高聳的頂尖。
這里曾經(jīng)是平呈宙日思夜想的地方,少時多次科舉不中,中年好不容易尋到了建功立業(yè)的機會,卻也因此送了命。
平海在夢里想過無數(shù)次自己要以何種方式走上父親的路,卻沒想到是今日這般,被請了進(jìn)來。
父親,當(dāng)日你隨陳將軍回來時,可也是這般迷惘?
再進(jìn)入崇明正殿,有些在記憶深處的畫面突然照應(yīng)上了眼前的情狀。
陳京觀記得自己來過大殿,是和蕭祺栩一起,來看姨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