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晚,天色漸暗之時,果然有一個青袍道士由角門踏進府中。
他背著桃木劍,搖著銅鈴,所到之處蕩開叮鈴鈴的響聲。
當差灑掃的丫鬟小廝們大氣不敢出,只瞧著那身影在張嬤嬤引領下,大搖大擺進了老太君的松鶴堂。
而松鶴堂里里外外,早已站滿了各院的小姐、丫鬟。
今晚,松鶴堂免不了有大事發(fā)生了
沈元嫣立在階前,沖道士福了福身子,道:“道長,麻煩您了?!?/p>
那道長并未多言,先是繞著正屋轉了一圈,忽而在西窗前停下,指著窗上掛的珠簾道:“此處晦氣重,摘了?!?/p>
見沈元嫣也點了頭,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們也不敢怠慢,慌忙上前七手八腳地將那珠簾取了下來。
接著,那道士手掐著決又繞著院子走了一圈,嘴里念念有詞。
半晌,他才站在法壇前,取過朱砂筆在符紙上飛快畫著,畫完便在燭火上一撩,將符紙燒成旳灰朝空中一揚。
眾女眷見狀紛紛蹙眉,用帕子掩住口鼻輕咳了起來。
“夫人,小姐,”道士忽然開口,看向沈元嫣和林玉容的方向,聲音沙啞如石粒,“貧道觀南跨院陰氣纏繞,不知居住的是哪位小姐?!?/p>
滿院的人霎時間安靜下來,數(shù)道目光齊齊落在宋南鳶身上,驚異的、好奇的、譏笑的……
宋南鳶不語,心中卻多了一分勝算。
沈元嫣故作驚訝地捂著嘴驚呼:“難不成,這邪祟竟在南鳶表妹身上?”
那道士的目光毫不意外地隨著落在宋南鳶身上:“是這位表姑娘?可否將八字交于貧道?”
宋南鳶不發(fā)一言,只將自己的八字寫給了那道士。
只見那道士掐指算了片刻,又新畫了一張符紙往燭火上湊,此時,符紙化成的灰燼竟縮成一個奇怪的形貌,朝南煙小院的方向飛去。
“您瞧!”那道士的聲音驀地一抖,指著那團灰道,“這便是那邪祟現(xiàn)了形!”
他頓了頓,又接著說:“這表姑娘的八字極硬,又偏與老太君命盤相沖,她住進來這些時日,陰氣便日日侵損老太君的福壽,長此以往,恐有性命之憂?。 ?/p>
“哎呀,”林玉容驚呼一聲,“本夫人險些忘了,鳶丫頭前些日子還提過,她先前找人算的便是天煞孤星、命硬克親呢!”
聞言,沈元嫣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:“原是如此,休怪南鳶表妹父母早逝,許是她命格過硬,克死雙親呢?!?/p>
她抬眼看向宋南鳶,又道:“靜悠表妹身患咳疾,總不見好,興許也和這有關吧?!?/p>
話音落下,她的臉上綻開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。
宋南鳶一時怒氣上涌,雖然早知道這母女二人今日便是要算計她,但這些冰冷字句被沈元嫣含著笑在眾目睽睽下吐露出來,除卻悲痛難當之外,她不由更是羞憤交加。
她咬牙緊緊握住雙拳,一時間未能說出話來去。
林玉容便得空又急切追問道:“道長,此命格可有破局之法?若尋得可靠親事,或有能抗衡這過硬八字之命數(shù)?”
“自是有的,”道士捋著胡須,高深莫測道,“若能尋得命格相匹配之人結成親事,此局便也迎刃而解了?!?/p>
二人說話間,宋南鳶終是深吸了口氣,緩步走到法壇前,欠身行禮道:“姨母、表姐,鳶兒有兩個問題不知可否向道長請教一二?!?/p>
林玉容錯愕地看她一眼,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,又不好再當眾駁她。
于是頷首道:“你問便是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