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疼了
桑余昨夜就這么蜷縮在窗邊的矮榻上睡著了。
東方天色漸白,林嬤嬤進(jìn)來了,驚呼一聲:“我的姑奶奶啊,您怎么就這樣睡下了?”
桑余被林嬤嬤攀扶著起來,腿早就麻了。
“瞧瞧這臉色,蒼白的緊,可得吃點東西。剛剛陛下宮里的公公來請過了,咱們可不能誤了時辰?!?/p>
桑余這才想起,對啊,今天,還要去迎接冊封。
“姑娘可要梳妝得漂漂亮亮,讓陛下一眼就瞧見了您!”
林嬤嬤說這話時滿眼的期待,仿佛終于看見自己的女兒嫁了個好人家。
她知道桑余苦了二十幾年,老天有眼,也不該讓她繼續(xù)苦下去了。
桑余輕柔地笑了笑。
其實自己多么慘不忍睹的模樣,祁蘅都見過了。
她自然也記得他心疼了
那一夜后,祁蘅變了。
他開始參與朝堂政斗,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。
而桑余,則成了他暗夜中的利劍。
記憶中的血腥氣突然濃重起來。
她看到自己潛伏在屋檐下,割斷一個又一個政敵的喉嚨;看到自己在雨夜中與刺客廝殺,右腕被挑斷手筋時的鮮血;看到自己飲下那杯明知有毒的酒,只為替祁蘅試出二皇子設(shè)下的陷阱……
看到,為了祁蘅,他虛與委蛇的在大皇子身邊待了三個月。
每一次重傷醒來,祁蘅都會守在她榻邊,親手為她換藥。小心翼翼地?fù)徇^她的傷口,眼中盛滿她誤以為是愛意的心疼。
“阿余,再忍忍……”他總這樣說,“等我們……”
“我們”,這個詞曾讓她甘愿赴死。
直到陸晚寧出現(xiàn)。
記憶的畫面轉(zhuǎn)到太學(xué)院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后。
陸晚寧一襲白衣,在梨花樹下?lián)崆佟?/p>
陽光透過花瓣,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,美得不似凡人。
桑余站在祁蘅身后,第一次看到他眼中迸發(fā)出那樣明亮的光彩。
那不是看她時的眼神,不是感激,不是依賴,而是一種她從未得到過的、純粹的傾慕。
“那是陸尚書家的千金?!鄙砼缘男√O(jiān)小聲說,“琴棋書畫樣樣精通,是京城第一才女呢?!?/p>
桑余低頭看了看自己布滿繭子的手,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云泥之別。
后來,她常??吹狡钷拷韫嗜ヌ珜W(xué)院,只為遠(yuǎn)遠(yuǎn)看陸晚寧一眼。
看到他偷偷臨摹陸晚寧的詩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