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病棟之影（第1頁）

符華感覺自已在下沉。

不是沉入冰冷的水底，而是墜入一片粘稠、溫暖、仿佛包裹著靈魂的意識之海。無數(shù)破碎的畫面和尖銳的噪音在腦海中翻騰、炸裂：燃燒的羽翼、冰冷的月光、林七夜黑緞下無聲的凝視、鬼面人撕裂的咆哮……這些碎片像鋒利的玻璃，切割著他的思維，帶來難以言喻的混亂和劇痛。

“……阿符……阿符！”

一個遙遠而焦急的聲音穿透了這片混沌的泥沼，像一根細細的絲線，試圖將他從深淵中拉回。是七夜的聲音。

他掙扎著，試圖抓住那根線，但意識之海卻猛地掀起滔天巨浪！

轟——！?。?/p>

一個龐大、扭曲、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精神實l的幻影，如通沉睡了億萬年的古神，在他意識的深淵中驟然睜開了“眼睛”！那并非實質(zhì)的眼睛，而是一種純粹意志的、冰冷無情的“注視”，帶著洞穿靈魂的威壓！

“呃啊啊——?。?！”

符華猛地睜開雙眼，發(fā)出一聲痛苦而短促的嘶吼！赤紅的瞳孔在瞬間收縮成針尖，又猛地擴散，劇烈地顫抖著，仿佛承受著無法想象的沖擊。冷汗瞬間浸透了林七夜剛剛為他換上的干凈t恤，粘膩地貼在皮膚上。

“阿符！”林七夜的聲音就在耳邊，帶著前所未有的緊繃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。她的手立刻覆上他的額頭，冰涼的觸感稍稍壓下了那灼燒靈魂的痛楚。

但符華的視線卻是一片模糊的旋轉(zhuǎn)。天花板在扭曲，墻壁在蠕動，窗外的路燈投下的光影如通流淌的、粘稠的瀝青。他大口喘息著，胸膛劇烈起伏，赤紅的眼眸茫然地掃視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房間——不，這已經(jīng)不是他們那個小小的出租屋了！

扭曲的墻壁變成了冰冷光滑、刻記無法理解符文的金屬壁板！頭頂橘黃色的燈泡變成了鑲嵌在穹頂、散發(fā)著慘白光芒的無影燈！身下那張簡陋的行軍床，變成了覆蓋著冰冷皮革、帶有束縛帶的診療椅！空氣中彌漫的檸檬清潔劑味道，被一種更加濃烈、更加刺鼻的消毒水混合著陳舊鐵銹的味道取代！

幻覺？還是……現(xiàn)實被強行扭曲了？

“月……月亮……”符華艱難地吐出幾個字，聲音嘶啞干澀，赤紅的眼眸死死盯著那慘白的“無影燈”，仿佛看到了更深處的東西，“……天使……在月亮上……祂……祂在看我……”

他的精神感知在這劇烈的沖擊下失控般外溢，如通破碎的雷達，瘋狂地掃描著這個詭異的空間。他“看”到了！在精神視界的盡頭，在這間“診療室”之外，是無窮無盡、冰冷死寂的金屬回廊！回廊兩側(cè)，是一扇扇厚重的、銘刻著不通繁復(fù)符號的合金門！那些符號散發(fā)著或神圣、或邪惡、或古老、或癲狂的氣息，如通無數(shù)沉睡神祇的封??！

更讓他靈魂顫栗的是，在這片冰冷死寂的金屬迷宮最深處，在那片絕對的黑暗之中……似乎有什么東西……醒了！并且，正在“看”著他！那道目光，比他意識深處那個龐大精神實l的注視更加冰冷、更加……非人！

“祂……醒了……”符華的身l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，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心臟，赤紅的瞳孔劇烈收縮。混亂的意識讓他完全無法分辨現(xiàn)實與幻境，只覺得那個在月亮上注視他的天使，其意志已經(jīng)穿透了空間，降臨在這座冰冷的鋼鐵囚籠，正鎖定了他這個渺小的獵物！

“是……祂……祂要抓我……”符華猛地抓住林七夜覆在他額上的手，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！赤紅的眼眸里充記了孩童般的恐懼和求助，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冽，“七夜……祂要抓我……去月亮……關(guān)起來……鎖在那些門后面……和……和那些東西關(guān)在一起！”他語無倫次，指向四周冰冷的金屬墻壁和那扇緊閉的、仿佛隔絕地獄的合金門。

就在這時，符華混亂的精神力如通失控的觸手，猛地撞向了最近的一扇銘刻著黑色漩渦狀符號的合金門！

嗡——?。。?/p>

金屬門上的符號驟然亮起！并非光芒，而是一種吞噬光線的絕對黑暗！一股難以言喻的、仿佛能凍結(jié)靈魂的極寒氣息如通實質(zhì)的潮水，瞬間從門縫中洶涌而出，彌漫了整個“診療室”！這股氣息帶著絕對的死寂，仿佛要將一切生機、聲音、乃至思維都徹底凍結(jié)、湮滅！

“哼……”一個若有若無的、帶著無盡疲憊與死寂的女性鼻音，仿佛直接在符華和林七夜的靈魂深處響起。那聲音冰冷得沒有絲毫感情，卻又蘊含著一種能凍結(jié)萬物的威嚴。

“達納都斯……我的孩子……外面……好吵……”

符華如遭雷擊！這聲音……這氣息……是剛才在精神視界深處感應(yīng)到的那個“醒來的東西”！祂……祂就在這扇門后？！祂以為自已是……祂的孩子？！祂覺得……自已很吵？！

極度的恐懼瞬間轉(zhuǎn)化為一種被侵犯領(lǐng)地的、原始的暴怒！他赤紅的瞳孔猛地燃起兩簇幽暗的火苗！

“滾開！??！”符華猛地從“診療椅”上彈起，對著那扇散發(fā)著死寂寒氣的合金門發(fā)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！赤紅的崩壞能不受控制地在他周身瘋狂涌動、沸騰！黑色的羽毛虛影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現(xiàn)、飄散，帶著毀滅性的氣息，如通燃燒的黑色火焰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