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指何的加入,像一條狡猾的鯰魚,瞬間就攪動了整個拍賣池的渾水。
原本還算清晰的、【守舊派】代理人與神秘面具人之間的兩強相爭,因為我這個“愣頭青”的攪局,和六指何這個“投機者”的入場,徹底變成了一場誰也看不懂的……四方大混戰(zhàn)。
拍賣臺上的司儀小姐,顯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。她看著臺下這幾個各懷鬼胎的競價者,臉上雖然還保持著職業(yè)的微笑,但眼神中已經(jīng)流露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和緊張。她知道,今晚,這件“元代青花瓷”的價格,恐怕要創(chuàng)下一個前所未有的記錄了。
“一千一百五十萬!前排嘅何先生出到一千一百五十萬!仲有冇高過佢嘅?”她的聲音,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高亢。
我沒有急著舉牌,而是開始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……表演。
我將一個初出茅廬、涉世未深、但又因為家里的幾個臭錢而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“富二代”形象,演繹得淋漓盡致。
我先是故意皺起了眉頭,臉上露出一種“既心疼錢又不想認慫”的糾結(jié)表情。然后,我回過頭,朝著后臺的方向,投去了一個征詢的、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畏懼的眼神,仿佛那里坐著一個能決定我生死的“大家長”。
我知道,二叔此刻,一定正在后臺的某個角落,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。
我的這番表演,非常成功。
坐在第一排的六指何,將我的所有小動作都盡收眼底。我看到,他的嘴角,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、充滿了輕蔑和貪婪的冷笑。
顯然,在我精湛的演技之下,他已經(jīng)徹底地,將我當成了一個不懂規(guī)矩、只會用錢砸人的“水魚”(冤大頭)。他認為,我就是那種典型的、家里有錢但自己沒什么腦子、出來玩就是為了爭一口氣的敗家子。
他徹底上鉤了。
“一千二百萬!”那個戴著面具的神秘買家,再次舉起了號牌,聲音沙啞地喊道。
我沒有立刻跟價。我繼續(xù)著我的表演。我拿出手機,裝模作樣地按了幾個鍵,像是在計算自己的資金,又像是在向誰請示。
我的每一次猶豫,每一次遲疑,都像一把小小的火,精準地,點燃著六指何心中的那份貪婪和不耐。
就在拍賣師即將第三次報價的時候,我才仿佛下定了巨大的決心一般,猛地一咬牙,舉起了手中的號牌。
“一千……二百一十萬?!蔽夜室庾屪约旱穆曇?,帶上了一絲顫抖和不確定。
我的這個舉動,徹底點燃了六指何的“斗志”。
“一千三百萬!”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,就舉起了號牌,甚至還挑釁般地,回頭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仿佛在說:靚仔,冇錢就唔好學人出來威啦!(小子,沒錢就別學人出來威風?。?/p>
我沒有理會他的挑釁,繼續(xù)著我的節(jié)奏。
現(xiàn)場的局勢,就這么進入了一個極其詭異的循環(huán)。
那個面具人,負責大刀闊斧地將價格往上抬。
而我,則像個跟屁蟲一樣,永遠只在他喊價之后,才不情不愿地、羞羞答答地,加上那個最低的、只有十萬塊的加價。
六指何,則像一個被逗弄得失去了理智的公牛,在我和面具人的雙重刺激下,開始瘋狂地、不計后果地,往上跟價。他一心只想將價格抬得更高,好從【守舊派】那里,拿到更多的傭金,也順便,想看看我這個“水魚”到底能撐到什么時候。
價格,就這樣,在我們的“通力合作”之下,如同坐上了火箭一般,瘋狂地飆升。
一千五百萬……
一千八百萬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