忍冬氣喘吁吁地扶著樹干,扒拉下一層厚實的雪片:“怎么還沒到啊,不是說很近的嗎?”
雪山半山腰一群錯落的冰屋,阿卓抹掉門牌上的雪:“就是這里。”
阿卓將自己的圍巾披在他肩上,把他往里一塞,亮著眼神炫耀:“暖和了吧?”
圓頂?shù)谋鶋ι蠏鞚M了芭蕉葉大小的鳥羽,艷麗羽毛根部還綴著一圈絨毛,像剛掉下來的一樣新鮮。
忍冬忍不住伸手去摸。阿卓立刻圈著他的腰往后拖,兩人重重地跌倒在雪地上,哈哈大笑。
阿卓沒有再出門,而是直接計劃起接下來的行程。忍冬雖然疑惑,卻沒有多問。
正是炊煙漸起的時候,雪村里的農(nóng)戶支起魚攤。忍冬刮干凈鯽魚肚里黑膜,為阿卓煮了一壺鮮香撲鼻的魚湯。奶色的湯底冒著幾塊豆腐,鮮得連舌頭都想吞下去。
阿卓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,險些被燙到。忍冬還是笑吟吟地望著他,一面期待地搓搓手。他無法回避這樣熱烈的眼神,放下湯勺:“真好喝?!?/p>
“怎么,被家人趕出來啦?還有我們呢?!比潭詾楸痹F族不愿認下他這個雙性兒子,連忙把金黃的魚肉撈給他一塊。
“不,“阿卓閉眼搖了搖頭,一碗魚湯下肚,熱氣流遍全身,說話似乎也更有力氣了:“我是偷跑出來的,不能讓他知道。”
忍冬笑他難怪這么有經(jīng)驗,卻被阿卓用手心按下。
阿卓在躲謝驍。
那小子從父親手里繼承遺產(chǎn)后,就通過各種關(guān)系找到了阿卓出生的家庭,逼他們家庭團聚,互利共榮。貴族們自然不愿跟一個低賤的yin奴扯上關(guān)系,發(fā)出各種警告,甚至生命威脅。
當信封里抖落出乳母斷掉的手指時,阿卓就知道帝國中心容不下他了。
“其實他們的爵位是買的?!卑⒆块]著眼,似乎強忍著很大情緒:“北原第一次受到威脅的時候,就是他們收下了傳令官的金子,把通往大雪山頂?shù)拿艿栏嬖V了帝國!”
忍冬手中的魚肉砸回碗里,濺起的湯汁被他擦去了:“然后呢?“
“山神發(fā)怒,烈火燃天,我所有的朋友都失蹤了!”阿卓痛苦地捂住臉,忍冬雖然趕緊抱著拍打他后背,心里卻知道這種超自然現(xiàn)象是不可能發(fā)生的,一定是帝國軍隊從中作梗。
他想起罪該萬死的蔣容獄,憤恨地嘆了口氣:“要是我早點下手就好了。
阿卓卻輕松地擺擺手:“管他呢,好不容易逃出來了。今天只說開心事!”
他的情緒也高漲起來,端詳破舊的鼓笛:“信不信我能吹出來?”
阿卓正端著碗筷清洗,聞言回了個眼神:“真的嗎?要是還能用,咱就不賣了,留著玩?!?/p>
似乎受到某種感召,躺在他手心的骨笛越發(fā)冰涼,忍冬趕緊吹氣。
他沒有受過任何專業(yè)音樂訓(xùn)練,收容所教授的音樂僅限于吸引權(quán)貴的古典樂。后來更是在發(fā)現(xiàn)沒有人會專門帶yin奴去聽音樂會后,徹底取締了這門課,取而代之的是身段和禮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