峰頂。
天地寂然。
唯有山風(fēng)嗚咽。
洪帆灰白須發(fā)上殘留血珠,滴落在腳下巖石上。
此刻的他,方才那不可一世,劍蕩山河的姿態(tài)已蕩然無存,變得暮氣沉沉。
就在所有人以為這場新舊神話之戰(zhàn),就要這樣畫上句號時——
拄劍而立的洪帆,身體猛地一震。
并非再次受創(chuàng),而是一種劇烈的蛻變。
他那死寂的眼神深處,竟有一絲光芒在慢慢亮起。
那光芒并非憤怒,亦非戰(zhàn)意,而是一種無法言喻的頓悟與洞察。
低沉而奇異的笑聲忽然從洪帆喉嚨里發(fā)出,也帶著掙脫了無盡迷霧后的透徹:“想不到,真是想不到。”
他緩緩抬起頭,沾染著血污的臉上,竟浮現(xiàn)出真實無偽的笑容。
“楊承?!?/p>
洪帆的聲音沙啞卻異常有力,“老夫,真心感激你?!?/p>
此言一出,峰頂峰下,盡皆愕然。
洪帆莫不是瘋了,居然在那感激楊承?
洪帆卻毫不在意他人的驚詫。
他目光灼灼,如同火炬:“五百年求索,五百年登峰,老夫自以為劍道通明,已臻自身極限,前路唯有苦熬熬煉,等待那一絲渺茫契機。今日方才知曉,自己錯了,錯得離譜?!?/p>
他猛地一挺脊梁,那原本因反噬而佝僂的身軀,竟爆發(fā)出比全盛時期更為凌厲的鋒芒。
一股玄奧莫名的氣機在他體內(nèi)瘋狂孕育和升騰。
“若無你這驚世一擊,若無今日這徹骨之敗,道心之震?!?/p>
洪帆的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些許激昂,“老夫或許永生永世,都不會知道,老夫劍道之路上最大的藩籬,竟是我自己。
是我對‘無敵’的迷信和執(zhí)念,成了束縛我最后一步的牢籠。
若非你這一指破開了它,粉碎了這鏡花水月,恐怕我真的永遠無法參透?!?/p>
他深吸一口氣,聲音如同洪鐘大呂,震蕩天地:“老夫真心感激你,感激你破我迷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