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離心想,這個世上,只有楊姑娘才會對他那么好,先是挺身而出阻止泉妖,又沖進大牢把他救出來,為他甘冒奇險,還受了那么重的傷。
或許她真的沒有死,只是以另一種樣子活著。
他努力靠近巨蛇的頭,“你是冰潔嗎?”巨蛇渾身一震,噴出一大口鮮血。
郁離更慌了,“真的是你?身上的傷要不要緊?”“笨蛋!”郁離喉頭哽住了,“我是個笨蛋,這么多年都沒發(fā)現(xiàn)你。
”“我不是你的楊姑娘!”“啊……”巨蛇喘息片刻,展開身軀,沿著山路爬坡。
“八年了,你連她是人是蛇都不記得了嗎?”郁離心情激蕩,他這幾天飽受折磨,那個內(nèi)心深藏已久的渴望,原本被強行掩埋,經(jīng)過泉妖、蛇妖連番刺激,又頑固地冒了出來,扎得他血肉模糊。
“只要能再見到她,我不在乎她是什么樣子,長鱗片也好,長尾巴也好,只要她還能回來……”巨蛇不說話了,吃力地在竹林中穿梭。
這一條路郁離從沒走過,地勢極險,幾乎筆直向上,插入山腹之中。
竹林里亂石叢生,天光暗淡。
身邊逐漸來了許多小蛇,碧綠色的,眼睛又黑又亮,有的從土里鉆出來,有的從竹子上爬下來,陪他們游走一段。
巨蛇腦后的傷口周圍顏色越來越深,血液始終無法凝結(jié),它似乎看不見了,頻頻撞倒竹子,或是被石頭絆住,巨大的身體不受控制,東搖西晃,只有尾巴還纏得緊緊的。
郁離大喊,“放我下來,我自己能走。
”巨蛇不理會,埋頭橫沖直撞。
好在四周的竹子漸漸少了,只剩下左一堆右一堆的嶙峋怪石。
它們尖銳的部分劃開巨蛇下腹的皮肉,浸滿蛇血,巨蛇卻似乎毫無所覺,只是一味前進。
終于,在亂石堆的盡頭,它停了下來,渾身傷痕,鮮血淋漓。
蛇頭高高昂起,張開巨口,向天空發(fā)出無聲的悲鳴。
尾巴散開,郁離被甩了下去,幾乎和蛇頭同時落地。
巨蛇黝黑的眼睛正對著他,瞳孔深處的光芒一點點消失了。
它不動了。
郁離踉蹌著爬起來,看著地下的蛇尸,半是感激,半是畏懼。
“冰潔真的在這里?你可……莫要騙我。
”前方有個山洞,里面漆黑一片,什么都看不見。
一陣腥風(fēng)吹來,他起了滿身雞皮疙瘩。
看來此地終年不見陽光,即使在仲春時節(jié),也如同冬日般陰寒。
徘徊許久,終于鼓起勇氣,往那漆黑的山洞里走了幾步。
他立刻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。
這里根本不像人住的地方,沒有床鋪,沒有被褥,沒有炊具,地上散落著細(xì)小的動物頭骨,看起來像是老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