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良心?”
我的聲音很輕,卻像淬了毒的冰棱,砸在她臉上,
“趙然,你爸躺在急救臺上,血都流干了,最后閉不上眼的時候,你在哪兒?”
她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瑟縮了一下,抱著我腿的手臂也松了勁。
“你和李越,在燭光晚餐?!?/p>
我俯視著她,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,帶著刀刃刮過骨頭的冷硬,
“他發(fā)了朋友圈,艾特了我。照片拍得挺好,紅酒,蠟燭,你倆笑得真他媽幸福?!?/p>
趙然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盡了,嘴唇哆嗦著,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
“你爸,是被你活活氣死的。他最后一句遺言,是讓我跟你離婚?!?/p>
“不…不是的…白川,你聽我解釋…”
她徒勞地伸出手,想要再次抓住我,指尖冰涼。
“解釋?”我扯了扯嘴角,一個毫無溫度的笑,
“留著跟法官,或者跟地下的爸解釋吧?!?/p>
我不再看她,彎腰,從隨身帶的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嶄新的離婚協(xié)議書。這份文件,我準(zhǔn)備了很多份。我將它和一支筆,穩(wěn)穩(wěn)地放在她被雨水打濕、沾著泥點(diǎn)的膝蓋上。
“簽了它。我們之間,只剩下這個?!?/p>
我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,是通知,也是終結(jié)。
趙然的目光死死釘在那份協(xié)議上,仿佛那是能吞噬她的毒蛇。
幾秒鐘死寂的僵持后,歇斯底里的火焰猛地在她眼底炸開。
她尖叫一聲,像一頭徹底被激怒的困獸,抓起那份協(xié)議瘋狂撕扯!
臉上是徹底豁出去的瘋狂和怨毒:
“離婚?白川!你想都別想!我爸留下的公司股份,你一分都別想拿到!那是我趙家的!你休想甩開我過好日子!我不好過,你也別想好過!”
“隨你?!?/p>
我只吐出這兩個字,淡漠得像在評價天氣。然后,我轉(zhuǎn)過身,不再看她一眼,邁步走向墓園出口停著的車。
身后,是她更加尖利、更加崩潰的哭嚎和咒罵。
那聲音里,有恐懼,有憤怒,有不甘,唯獨(dú)沒有一絲一毫對逝去父親的愧疚。
大伯撐著黑傘,沉默地站在不遠(yuǎn)處的一棵松樹下,望著趙然瘋狂的身影,深深地、沉重地嘆了口氣,那嘆息里是濃得化不開的失望和悲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