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里,她應該是什么?飄回前世的一縷殘魂?還是說,只是她的一場夢?
雖不知真假,卻心痛如絞。
她就站在男人身邊,看他落筆成文,按那紙張及筆墨規(guī)格,為帝王詔書。
內(nèi)容她不太能看懂,什么務民于農(nóng)桑,薄賦斂,廣蓄積,止戈伐,衣冠南渡。。。。。。。
她目光偏移到堆滿奏折書卷的書案上,就在男人左手邊,青龍鎮(zhèn)紙壓著一張泛黃,帶血的紙張。
此為絕筆書,是她的絕筆書。
見此書,可以確信了,這就是前世,她死后。
那上面的簪花小楷不怎么工整,字跡還有些許潦草,多處墨痕有水暈染過的痕跡,有些模糊。
因為她書寫時,一直在哭。
留書內(nèi)容為:“愿君如月之恒,如日之升,如南山之壽,不騫不崩,如松柏之茂,無不爾或承?!?/p>
“愿來生,與君緣絕,不復相見?!?/p>
紙張留白處,多了一行字,是一行龍飛鳳舞的瘦金體行書,與男人手中紫豪筆所出字跡相同,但相較于他正落筆的字,那一行字勁道要狂野潦草太多。
“缺月掛疏桐?!?/p>
寥寥五字書盡喪妻喪子之痛。
身邊的男人書寫時一直在咳,就連咳都是咳得有氣無力的。
偏生咳成這樣,他寫出的那一手字還是那樣筆走龍蛇凌厲貴氣,字跡筋骨之韻,盡顯落筆人風骨。
她深知在舞文弄墨這一塊,就是天下大儒來了,都得對齊景暄夸一句好。
詔書的最后一句為:大赦天下。
書寫完,男人左手手心攥住國璽,手背上青筋跳動一瞬,咳嗽聲停止,筆鋒也停落在“下”字的最后一筆,墨水在詔書那最后一筆處暈染開。
“太后駕到!”外頭傳來太監(jiān)尖銳的嗓音吸引去謝知月的注意力。
御書房大門再次打開,一襲金紅色鳳袍雍容華貴的女人在兩位女官的跟隨下踏足御書房。
曾經(jīng)那位威嚴的皇后,鳳冠之下銀絲滿頭,容顏也已不復舊日艷麗,但貴氣與凌厲與日俱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