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,你以為當傲羅就是驚心動魄的冒險,是和黑巫師的殊死搏斗,是每天都在上演英雄史詩?”他開口了。
不等哈莉回答,他又指了指自已:“親愛的,你以為當一個霍格沃茨的教授,就是傳授高深的知識,培養(yǎng)未來的棟梁,每天都在見證智慧的火花?”
他拿起桌上一卷寫滿了紅色修改批注的論文,像展示一件荒謬的藝術品一樣在哈莉面前晃了晃。
“別傻了,哈莉?!睖沸α似饋?,像是在哄一個孩子一樣,“任何一份看起來光鮮亮麗的工作,百分之九十的內(nèi)容都是由你嘴里那些‘雞毛蒜皮’的、枯燥乏味的、能把人逼瘋的瑣事組成的?!?/p>
“偉大的事業(yè)不是憑空出現(xiàn)的,”他把那卷論文扔回桌上,“它需要無數(shù)份寫到半夜的報告,需要去處理那些根本不值一提的蠢事,需要耗盡你所有的耐心去跟無法理喻的人打交道。你處理貓貍子和地精,我教一群連魔咒都拼不對的笨蛋。本質(zhì)上,我們沒什么不同?!?/p>
他看著哈莉那張從迷茫逐漸轉(zhuǎn)為震驚的臉,最后總結(jié)道:“鄧布利多讓你來看我,就是想讓你明白,你不是唯一一個被現(xiàn)實摁在地上摩擦的人。工作不是你想象的那樣,它從來都不是?,F(xiàn)在你看到了。”
哈莉站在那里,張了張嘴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她本能地想反駁,想告訴他,傲羅的工作怎么能和批改作業(yè)相提并論?
一個是守護魔法世界的和平,一個是教導一群熊孩子,這根本沒有可比性。
可是,她反駁不了。
因為她腦子里立刻就浮現(xiàn)出了自已坐在隔間里,為了“地精的手臂到底值幾枚加隆”這個問題而抓耳撓腮的樣子。
那個場景,和剛剛湯姆·里德爾因為一篇跑題的論文而氣到太陽穴暴跳的畫面,可悲地重疊在了一起。
他們臉上的表情,那種被愚蠢和瑣碎消磨掉所有精力的疲憊和煩躁,簡直如出一轍。
原來是這樣……
哈莉感覺自已像一個被戳破了的氣球,之前滿腔的憤懣和不平,一下子都“咻”地一聲漏光了,只剩下一層軟塌塌的皮。她感到一陣強烈的挫敗感,不是因為工作本身,而是因為自已那點天真的、不切實際的幻想被如此無情地戳穿了。
她以為自已是特殊的,要做的是偉大的、與眾不同的事。可現(xiàn)實卻告訴她,即便是湯姆·里德爾這樣優(yōu)秀到近乎完美的巫師,也一樣要被淹沒在這些毫無意義的瑣事里。
鄧布利多讓她來看的,原來是這個。不是解決辦法,而是一面鏡子。一面讓她看清現(xiàn)實,也讓她看清自已的鏡子。
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氣,那口氣仿佛帶走了她身體里最后一點力氣。
她抬起頭,第一次用一種近乎平等的、帶著些許同病相憐的復雜眼神看向湯姆。
“……你說得對?!?/p>
她的聲音很低,帶著一絲沙啞,像是承認了一件自已極不情愿但又無法否認的事實。
“我沒想過……會是這樣。”
湯姆沉默了一下,望著她:“答應我,親愛的,不要用同病相憐的眼神看著我,這樣顯得我真的很可憐?!?/p>
哈莉:“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