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時間的推移,他明白了那種不同具體是不同在哪。只有當(dāng)他穿著一身的名牌,卡里還有余額的時候,大家才會格外地“喜歡”他。
但陳安生不一樣,就算他穿著很蠢的獅子圖案的睡衣,坐在沙發(fā)上看卡通片,陳安生也還是會喜歡他的。
祖母去世之后,容念就不再被家里管得那么嚴(yán)了。管著他的人從那一大群拿錢做事的被雇員工變成了陳安生。
明明拿不到任何額外的報酬,可陳安生還是會不厭其煩地告訴他,什么行為會讓別人受傷,最好別那么做,會不讓他在運動完之后喝冰水,因為對胃不好,會時刻在背包里準(zhǔn)備好他愛吃的零食,以及各種實用的日用品,像哆啦A夢一樣隨時從包里掏出來用在他身上。
年齡也沒比他大多少,卻完全在以他的監(jiān)護人自居的感覺。
容念并不抗拒,甚至可以說很享受這種照顧和管控。因為陳安生念叨他的語氣總是很溫柔,不會帶有高高在上的意味,也不像傭人們一樣,有種不情愿又無可奈何的感覺。
他甚至?xí)榱硕嗦犼惏采钏麕拙洌室馔涎又蝗ハ丛?,等陳安生認命般給他準(zhǔn)備好熱水、毛巾以及換洗的睡衣,半扯半哄地把他推進浴室,他才心滿意足地打開蓬頭。
陳安生是為了什么才這么照顧他、縱容他,他沒有去細想過,只覺得一切都是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?。又沒有人拿槍指著陳安生,逼對方非得這么做,那么陳安生就是心甘情愿的。
既然是心甘情愿的,那理由是什么都無所謂了。
容念壓根沒想過,有一天陳安生會扔下他,率先去管別人。是那個狐貍精自己不小心摔倒了,有什么可陪著去醫(yī)務(wù)室的?他被冤枉了也很來氣,怎么不考慮一下他的心情?
贏了球賽的喜悅連一秒都沒有維持,就被幾近怨恨的憤懣掩蓋了。陳安生匆匆離開的背影很決絕,將這場勝利變成一個莫名其妙的笑話。容念不顧其他隊友好聲好氣的挽留,連合照都沒拍就離開了場館。
是陳安生先不管他的,有本事一輩子都別管他好了。管他是洗冷水澡洗出高燒,還是喝冰水喝出胃病,都和陳安生沒關(guān)系了。
這么想著,在看到陳安生被他躲開,一瞬流露出的傷心神色時,堅定不理會對方的念頭還是不可避免動搖了一下。
可是他也很傷心。陳安生未經(jīng)允許就把他排到了第二位,他才是該大吼大叫質(zhì)問對方的人。
一覺睡醒已經(jīng)是晚上十一點,他想要的高燒和胃痛都沒找上來,大概是平常運動太多,身體素質(zhì)太好了。陳安生睡在沙發(fā)上,什么都沒蓋,到時又要生病。
容念隨便從衣柜里抽出一張薄被子,給陳安生披上,又回房間換了一套衣服,出門前特意弄出好些聲響,直到陳安生睡眼朦朧地被他吵醒。
“你要去哪?”
他就知道,陳安生對他根本放心不下。下午只是個前所未有的意外,只要陳安生及時糾正錯誤了,他可以寬宏大量地給予對方原諒。
“去酒吧玩啊,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?!?/p>
容念完全能想象陳安生會怎么苦口婆心地阻攔他,大晚上出門不安全,酒吧里有壞人,喝到加了料的飲料就糟糕了,還是不要去了。要是一時半會實在睡不著,就找部電影一起看,看完再睡吧。
然而陳安生連動彈都沒有,更別說赤著腳過來拉住他。他想象中的話語一句都沒出現(xiàn),陳安生就只是平靜地望著他,祝他玩得開心。
想著放幾句狠話,讓陳安生也體會一下他的感受,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了,每個音節(jié)都往胃里回流。
他最終還是沒能開口,叫陳安生滾出去,只把門摔得震天響,也不管會不會把鄰居嚇到。
把鄰居嚇出心臟病又怎么樣?不懂得人情世故又怎么樣?反正陳安生都不會管他了,就因為那個狐貍精出現(xiàn)了。
早知道這樣,還不如干脆在球場上和狐貍精大打一架,別想著陳安生會因此生氣,才忍得那么辛苦。
容念攔了一輛出租車,目的地是附近最大的一間酒吧。他容貌和身材都太優(yōu)越,一進門就有好幾只涂著指甲油的手充滿勾引意味地攀了上來,香水味混著酒精味涌至他的鼻間。
他沒有拂開任何一只手,徑自走到吧臺前,向調(diào)酒師報出飲品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