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邊往前走,眼睛一邊東看西看,忽然被樓梯背后那片狹長的區(qū)域吸引了目光:那里像布展一般,整齊擺放著兩排畫架。
秦情松開放在行李拉桿上的手,朝樓梯方向走了幾步,然后轉(zhuǎn)頭看封存,他一個“哥”字還沒喊出口,就發(fā)現(xiàn)封存的目光,也定格在了同樣的地方。
但他的眼神秦情有些讀不懂。
封存把懷里的箱子放到地板上,箱子里裝了很多酒,是從家里帶過來的。他走到擺放畫架的地方站了會兒,然后搖著頭,笑了起來。
秦情很好奇地湊了過去:“這些畫是裝飾品嗎?”
封存笑得更大聲了,他說:“誰家會用垃圾做裝飾?”
秦情看他一眼:“畫得不挺好嗎?”又湊到每幅畫面前,仔細(xì)端詳了一番,發(fā)現(xiàn)每幅畫的角落上都寫了年份和日期,但沒有標(biāo)明作畫者的名字。這些年份和日期都很接近。
他思忖片刻,站直了身子:“這都是你畫的吧?”
“每年寒暑假過來,就干這事兒。”封存說。
“為什么不署名?。俊?/p>
“不敢寫。”封存笑著嘆了一聲,“你可能覺得我這么說顯得很矯情,但當(dāng)時就是覺得,在這種畫上署名,會遭人嘲笑。”
秦情伸出手指,撫摸著畫布上起伏不平的顏料色塊,一想到這些顏色是封存一筆一筆畫上去的,他指尖仿佛都感受到了溫度。
“這些東西原本都在庫房里,我跟王管家說年底過來住幾天,她可能覺得我是來追憶童年吧。也是好心,搞這么一出?!狈獯嬲f著,拎起一個畫架,翻轉(zhuǎn)了方向。
秦情看他那表情,覺得這王管家一定是好心辦壞事了。
“要帶你參觀一下嗎?”封存問。
秦情指著行李箱說:“先把箱子搬去臥室吧。我們還是分房間住嗎?”
封存一手扶在畫架上:“你想要分層住,也行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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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分房還是分層,對他倆來說根本沒有本質(zhì)區(qū)別,反正最后都會像抱團(tuán)取暖的小動物一樣,在天黑時分,擠在壁爐面前消磨時光。
山上的雪越下越大了,客廳的投影播放著圣誕必看電影排行榜的第四部,秦情靠著沙發(fā),吃王管家提前準(zhǔn)備好的烤雞,他甚至沒有用烤箱或者爐子加熱,只是隨意扯下兩個雞腿,塞進(jìn)微波爐草草轉(zhuǎn)了一圈。
封存不想吃他這毫無賣相的雞,眼睛盯著電影屏幕,烈酒一杯接一杯地喝,沒停過。
秦情吃完烤雞,起身去洗了個手,回來的時候,抬頭往窗外掃了一眼,就發(fā)現(xiàn)草坪上已經(jīng)積了厚厚的一層雪。
他跑到窗邊趴著看。
沒一會兒,一股輕飄飄的暖氣從脖子旁邊傳來,緊接著,是封存帶笑的聲音:“看什么呢?”
“好大的雪。”秦情一張嘴,呼吸就在玻璃上凝結(jié)了水汽,他說,“草坪都被積雪遮住,看不見了?!?/p>
封存也盯著窗外看,半晌過后,忽然問:“你堆過雪人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