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炳突然想起什么,臉色驟變:“陛下,臣剛才去冷宮查看,那間密室的石壁上有個暗門,通向太液池的水道!”
此時的太液池畔,一艘烏篷船正悄悄駛離岸邊。船頭立著的黑袍人摘下兜帽,露出劉貴人蒼白的臉。她懷中抱著一個錦盒,里面裝的正是從三皇子身上搜來的虎符碎片。
“只要把這東西交給可汗,大華的半壁江山就是我們的了?!眲①F人的聲音帶著病態(tài)的興奮,卻沒注意到船尾跟著幾艘不起眼的小漁船——那是陸炳安排的暗衛(wèi)。
太液池的水波在月光下泛著冷光,烏篷船破開漣漪,朝著城外水道疾馳。劉貴人緊緊抱著錦盒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——盒中虎符碎片雖不完整,卻是大月氏可汗點名要的信物,只要交到對方手中,不僅能換得河西三郡,更能洗刷她在九幽冥火陣中失職的罪過。
“加快速度!”她對著船夫低吼,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焦躁。方才在密室接到的密信說,大月氏使者已在灞河渡口等候,天亮前若不能趕到,接頭暗號便會失效。
船尾的暗衛(wèi)老陳悄悄扳動船槳,將一枚刻著鷹隼紋的竹管沉入水中。片刻后,三艘偽裝成漁船的快船從蘆葦蕩中駛出,不遠不近地綴在后面。老陳望著烏篷船的背影,心中冷笑——陸炳早料到劉貴人會借水道潛逃,這太液池的每一條支流都布了眼線,她插翅難飛。
與此同時,玉門關(guān)外的山谷里,大月氏先鋒將領(lǐng)赫連烈正帶著三千騎兵瘋狂追擊?;鸢训墓庠趰{谷中拉出長長的殘影,馬蹄聲震得兩側(cè)山巖簌簌掉渣?!皠e讓他們跑了!”赫連烈怒吼著揮刀砍斷擋路的荊棘,“抓住領(lǐng)頭的,本將賞他十名美人!”
前鋒騎兵剛沖出谷口,突然聽到“轟隆”一聲巨響,頭頂落下數(shù)丈寬的巨石,瞬間將退路堵死。赫連烈心頭一緊,正想下令掉頭,兩側(cè)山坡上突然滾下無數(shù)火球,將騎兵隊伍截成數(shù)段。
“是陷阱!”赫連烈揮刀格擋飛來的火箭,卻見山坡上豎起天策軍的大旗,李玄甲的聲音順著夜風(fēng)傳來:“赫連將軍,這甕中酒,還合口味嗎?”
山坡后的密林里,張將軍正指揮士兵轉(zhuǎn)動絞車。數(shù)十根削尖的原木被鐵鏈吊著,懸在谷口上空。“將軍,火油已經(jīng)潑好了,就等他們往里鉆?!备睂⒅钢换鹎虮频猛瓤跀D的騎兵,眼中閃著興奮的光。
李玄甲望著混亂的敵陣,緩緩舉起令旗:“放原木,收網(wǎng)!”
數(shù)十根原木呼嘯著砸下,將谷口堵得水泄不通。火油遇火瞬間燃起熊熊大火,大月氏騎兵在火海中慘叫,戰(zhàn)馬受驚后四處亂撞,反倒將更多同伴卷入火海。赫連烈被濃煙嗆得撕心裂肺,終于明白自己中了調(diào)虎離山之計——營地的火只是誘餌,真正的殺招在這里。
長安城內(nèi),蘇牧正坐在御書房的燈下,看著陸炳呈上的供詞。蒙面人的招供里提到一個細節(jié):劉貴人每次與大月氏密會,都會用一種特制的熏香掩蓋行蹤,那香氣與三年前皇后病逝前常用的“凝神香”極為相似。
“皇后的死因,當(dāng)年是不是有疑點?”蘇牧突然抬頭,目光銳利如刀。
陸炳身子一僵,低聲道:“當(dāng)年皇后難產(chǎn),太醫(yī)說是血崩而亡。但……但負責(zé)煎藥的宮女后來莫名瘋癲,被送進了浣衣局?!?/p>
蘇牧猛地起身:“傳朕旨意,即刻將那名宮女帶來!另外,去庫房調(diào)閱三年前皇后的脈案,一絲一毫都不能放過?!?/p>
他走到窗邊,望著冷宮的方向。三皇子被擄時喊著“找娘親”,劉貴人又用相似的熏香遮掩行蹤,這背后若沒有關(guān)聯(lián),他絕不信。
灞河渡口,烏篷船剛靠岸,劉貴人便提著錦盒跳上碼頭。岸邊停著一輛黑色馬車,車簾掀開,露出大月氏使者那張布滿刀疤的臉?!靶盼飵砹??”使者的漢語帶著濃重的口音。
劉貴人將錦盒遞過去,剛想說話,突然聽到身后傳來水聲。暗衛(wèi)老陳帶著人從船上躍下,手中弩箭直指使者:“錦衣衛(wèi)辦案,放下信物!”
使者冷笑一聲,突然從袖中甩出一把飛刀。老陳側(cè)身躲過,飛刀卻擦著劉貴人的脖頸飛過,帶起一串血珠。混亂中,使者一把搶過錦盒,翻身上馬就想逃,卻被暗處射出的漁網(wǎng)纏住坐騎。
“抓住他!”老陳大喊著撲上去,卻見使者突然將錦盒扔向空中,同時拔出腰間彎刀,竟想自刎。
千鈞一發(fā)之際,一支飛鏢破空而來,正中使者手腕。陸炳的身影從樹后閃出,穩(wěn)穩(wěn)接住落下的錦盒:“劉貴人,跟我們回宮吧。”
劉貴人癱坐在地,看著被押走的使者,突然凄厲地笑起來:“你們以為抓住我就完了?宮里的那位,早就布好局了……”
玉門關(guān)的戰(zhàn)場上,李玄甲正清點戰(zhàn)果。此次伏擊燒死敵軍一千三百余人,俘虜赫連烈以下八百余人,繳獲戰(zhàn)馬兩千余匹,算是打了場漂亮的勝仗。但他臉上沒有絲毫笑意——從俘虜口中得知,大月氏主力已兵分三路,其中一路正繞開玉門關(guān),朝著雁門關(guān)而去。
“張將軍,”李玄甲鋪開地圖,“你帶五千人駐守谷口,防止敵軍反撲。我?guī)е髁︸Y援雁門關(guān),那里的守將是趙德昭的門生,我不放心?!?/p>
副將急道:“將軍,我們兵力本就不足,分兵怕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