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見一身簇新大紅蟒袍的蕭靖川,正小心翼翼攙著一位新娘子邁過門檻。
新娘鳳冠霞帔,紅綢蓋頭,身姿窈窕卻略顯單薄,并非什么名門閨秀,或大宗仙子該有的氣象。
她喚作“楚霈霈”,小家碧玉,身世平平。
十七年前,蕭家遭難,權(quán)勢崩解,門庭冷落鞍馬稀。
莫說攀附的故交,便是本家親眷也唯恐避之不及。
蕭靖川這位那位意氣風(fēng)發(fā)的神機營天才,不得不蜷縮在頹敗院落中,整日與冰冷的弩機圖譜為伴。
那時的他,連個使喚丫頭也無,又因太過沉迷于弩機研究,不懂照顧自己,弄得形容枯槁,狼狽不堪。
便是在那時,這個怯生生的楚家姑娘,壯著膽子送來了漿洗好的衣衫,留下一碗冒著熱氣的羹湯。
一粥一飯,一洗一補,數(shù)年寒暑,從未間斷。
潦倒少年身上始終潔凈的衣衫,屋內(nèi)每日飄出的飯食香氣,都化作無聲的暖意在堆積。
而即便如此,她仍不敢表露心中愛慕,甚至連多看他一眼的勇氣,都只敢在照顧他的時候偷偷醞釀。
如今,昔日落魄潦倒的青年統(tǒng)領(lǐng),已重振門楣,手握重權(quán),成了大周新朝炙手可熱的柱石。
無數(shù)攀龍附鳳者蜂擁而至。
他卻在功成名就之時,轉(zhuǎn)身牽起了這個只敢瞧瞧給他送飯洗衣的小家女。
蕭靖川牽著楚霈霈,步入依舊氣氛壓抑的大廳。
紅燭依舊,滿堂賓客,卻無半分尋常喜宴該有的暖融喧鬧。
蕭靖川的目光,第一時間便掠向角落里跪著的秦垣。
再一瞥廳外氣息萎靡的秦家老者,最后是傲然立于主位之前的青年。
蕭靖川的眼眶隱隱有些濕潤。
時隔五年,他終于再次見到青年。
他比起五年前更為卓爾不凡,若說以前的他是仙童,那么現(xiàn)在就是宛若仙人。
即便早有準備,他呼吸還是忍不住一滯,下意識握緊了掌中的小手。
楚霈霈似乎感覺到夫君的心緒波動,新婚鳳袍下的手也悄然回握了一下。
“蕭統(tǒng)領(lǐng),你回來得正好,今日是你大喜之日,本是天大喜事,怎奈有狂悖之徒,攪擾良辰,踐踏喜慶?!?/p>
洪岳眼見蕭靖川現(xiàn)身,立即忍不住道,“此人我大周前太子楊承,他是陛下的心腹大患,今日竟不知死活,潛入奉天,更在你的婚宴之上,悍然出手,廢秦家護道前輩,折辱秦垣公子至此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