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種誓言對男人來說應(yīng)當(dāng)挺毒的罷?少女稍稍松了口氣,但很快,她又想起一茬事。
師杭隱約聽聞過一種說法,女人的血水是穢物,倘若男人沾上了是會倒大霉的。于是她問孟開平:“你不碰我,是不是怕戰(zhàn)場上遇險喪命?”
聞言,孟開平剛開始一頭霧水,聽她一解釋方才恍然道:“還有這種說法?我不曉得。只是記得我老家那邊,婦人生產(chǎn)后月子里確實會和丈夫分房睡,許是忌諱你說的這緣由?”
突然,他挑眉看向師杭,似笑非笑道:“不過,你問這個作甚,該不會是擔(dān)心我罷?”
師杭心中暗暗冷笑,她確實非常擔(dān)心他——擔(dān)心弄不死他。倘若這法子真的靠譜,她簡直巴不得將用過的月事帶全甩他腦門上。
少女心里這樣惡狠狠地想,嘴上卻故作嬌嗔道:“你胡說什么呢。”
孟開平見狀更樂呵了。他真以為這姑娘是記掛著他,當(dāng)下便覺得心頭熱乎乎的,伸臂摟過她哄道:“不怕不怕,你放心就是,咱不信這個!況且,這邊一時半刻還打不起來?!?/p>
師杭心念一轉(zhuǎn),下意識接道:“當(dāng)真不會再打了嗎?”
孟開平摸著她的發(fā),寬感她道:“不會的。婺源那頭是胡將軍領(lǐng)兵,我負(fù)責(zé)留守城內(nèi),三萬兵馬加上重修過的城墻,苗軍絕不敢擅攻?!?/p>
師杭柔順地窩在他懷中,聞言心如擂鼓。她萬萬沒料到,自己無意間的一句嬌話,誘他說了這么多要事。往日她只顧著賭氣,處處與他針鋒相對,而他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盡,說些廢話。直到今日她才幡然醒悟,同這男人硬著來,是不會有好結(jié)果的。
很明顯,他吃軟不吃硬,又頗被她的容色吸引。無欲無求者,無處可破;但只要他有欲有求,便有可破之處。
師杭想,古往今來,有多少女人能正大光明地同男人爭斗呢?權(quán)勢、地位、財寶……這些令人心折之物,她已然盡數(shù)失去了,所剩的唯有這幅姣好皮皇。
孟開平自然不知道少女心頭所思所想,他擁著懷中的軟玉溫香,突然覺得自己也并非定要同她做了那檔子事才會快活。眼下,短暫地拋開一切紛擾仇怨,只是這樣靜靜抱著她,他竟已感到十分滿足。
這些年來,孟開平四處征戰(zhàn),去過很多地方,見過很多人也殺過很多人。到如今加冠之年,身邊親近的故友越來越少,除卻當(dāng)年和他一起走出昌溪的沈周成,居然一個也沒有了。
孟開平更加用力地環(huán)緊懷中的少女,似乎想借此填補心中的空茫。
記得那日攻破金陵城,他一馬當(dāng)先闖入福信的府邸,旁人都只當(dāng)他想奪頭功,卻無人知曉他內(nèi)心深處的隱晦。
其實,他只是想更早些看一看。
看一看能名正言順與她定下親事的人家,究竟是何等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