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,紀舒欽忽地眨眨眼,并不接她話茬,忽然說道:“陛下這般一提,臣倒是想起了該要什么賞賜。”
這話答得有幾分莫名,雍昭實在不甚明了,卻又不好改悔自己方才出口的話語,于是便清清嗓,將原本備好的答話又咽了回去,面色如常答他:“但說無妨?!?/p>
紀舒欽鄭重地看向了她。
這幾乎是他這輩子,在面對雍昭時最勇敢的時刻。
第一次、第二次,他有機會站在她面前說出心事的時刻,都被那時陰暗自卑的情緒吞掉了機遇。
后來極漫長的時間里,他以為上天不愿再給他這第三次能直面著她說出自己心情的機遇。
卻不想又在這樣一個時刻突然擁有了。
紀舒欽回想起方才昏迷時聽見雍昭定情話語時的心情。
浸透四肢百骸的暖意鉆進紀舒欽心底,他淺淺笑了起來,然后道:“陛下,臣有一事,要說與陛下,還望陛下莫要怪罪?!?/p>
而后,他不再待雍昭的回復,自顧自又往下說起。
“臣愿將此心、此身,所有,奉與陛下,萬死不辭。因臣……心悅陛下?!?/p>
很多很多年。
突遭搶白的雍昭一愣,頃刻便又反應過來,以紀舒欽的性格,八成不至于突如其來剖白這么一下。
大抵……先前她說的那些話語,都叫昏迷中的紀舒欽悉數(shù)聽了去,早早清楚她心意,卻又故意悶著不問不說,好叫她放松警惕,一下借著這一時機,說出來自己的心意。
難怪她那時就覺紀舒欽聽見話語時分明確有反應,原來果真是聽進了心底。
雍昭一時覺得好氣又好笑,一下翻身,避開他右臂傷處,壓制著又將人抵了回去,問,“你昏迷那時能聽見朕的聲音?”
“能……”大約是心意同心悅之人心意相通這事給了他極大的勇氣,紀舒欽任憑雍昭壓在床上,微微仰頭,大著膽子又說,“可若陛下愿意,臣也還想,再聽一遍?!?/p>
雍昭難得見他放肆,心上也沒因這點小插曲生出什么怒氣,反倒高興紀舒欽身上那好容易才又生出的少年心氣,于是笑笑,就故意俯身貼近他耳心,吐氣如蘭,一字一句道:“當然可以。朕方才說,紀舒欽,朕如今有一點喜歡你?!?/p>
察覺到身下人因耳尖發(fā)更發(fā)癢下意識縮著身子想逃的動作,雍昭便又生出點報復心思。于是也不著急起身,古尖就極輕掃過他耳廓,惹得他輕喘出聲。
微尖的犬齒湊上他耳垂位置,上下一碰,咬住那軟肉位置。
紀舒欽顫抖著“啊”了聲,渾身一震,整個人登時紅得像鍋中煮熟的蝦子。通紅耳尖仿佛滴了血,鮮艷一片。
帶點曖昧意味的答話終結(jié),雍昭挪開了臉,又同他面對面,笑著看他羞到極點的神色。
她故意離得極近,近到一低頭就能相吻的微妙距離。卻又報復性的,猛一下抽身,翻了個面,站回到床前,抬手輕整浮出折痕的外衣。
紀舒欽錯愕地看著她,抿起唇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。
“哦呀,朕忘了方才還有一個吻?!庇赫研τ粗?,語氣之中帶點刻意的調(diào)戲,“可朕眼下政務繁忙,這幾日都須得宿在御書房批閱奏折,不便停留,那只好……待紀將軍痊愈,自己過來討了?!?/p>
紀舒欽臉上本就未褪的緋色聞言燒得更深,一縮頭,整個人就又羞得鉆到被褥之中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