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她身后,還有一個十二三歲,模樣清嬈,五官十分標致的女孩,亦步亦趨的跟著婦人,同時頗有探頭探腦之意,似在打量他。
賈璉就看了過去,“夫人可是安大人之妻?”
“回欽差大人,妾身正是許氏。”眼睛沒看賈璉,聲音溫溫吞吞,神態(tài)上看不出什么感情。
“夫人節(jié)哀?!?/p>
“多謝欽差大人?!?/p>
賈璉說完這句話,便不說話了,只是微低著頭,打量著眼前的婦人。
這下,幽僻的靈堂,氛圍突然便更加靜謐下來。
賈璉周圍的兵士們神色嚴肅,目不斜視。而少許的安家人丁,則是一個個低垂著頭。
婦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,終于抬頭正看了賈璉一眼,欠身一禮便要退下。
“不知道許夫人,對于安大人之死,有何看法?”
“先夫自來體弱,終年忙于政務(wù),身體本來就差,許是不堪押解之苦,這才病死在路途之中……”
“許夫人確定,安大人是病死的?”
“是……”
賈璉隨意的問著話,似乎根本不在乎許夫人的答桉。但是實則,賈璉還是將許夫人的神態(tài),收在眼中。
看其應答之時,故作正色,但是眉眼卻不由自主的低垂,便知道,這許夫人,或許知道點什么。只是她為何不愿意向他說?若是安思遠真是被人謀害,他明顯是唯一可以為安思遠沉冤昭雪之人。
也不逼迫,賈璉掃了她身后的少女一眼,笑道:“聽聞安大人有一雙兒女,這想必就是令愛了。卻不知道,長公子現(xiàn)在何處?”
“小兒頑劣,所以交于他外公教養(yǎng)……”
“哦,令尊家住何方,令公子又送去幾年了?”
“家父原籍大同府,送去,送去有四五年了吧……”
賈璉笑了笑,走近一些問道:“四五年?難道夫人便不曾想念過令公子,竟甘愿一直將其留在那么遠的外公家里?”
許夫人又悄悄瞅了賈璉一眼,“自是有些想念的,只是家父本是飽學之士,又賦閑在家,正好教養(yǎng)兒孫,倒比跟著我夫婦二人,更好些,所以……”
“安大人突然病逝,夫人也不接令公子回來盡孝?”
“這,他父親身陷嫌疑之中,還是待朝廷查清鹽政,還他清白之后,才議后事為好……”
“哦,難得夫人如此清明。我還以為,安大人去世,夫人會傷心欲絕,卻不想,夫人鎮(zhèn)定敏捷至此,對本官的問訊,竟全部都能對答如流,好似排演過的一般?!?/p>
許夫人一愣,再次仰頭,只因賈璉此刻離她竟然已不足一步。這樣的距離,賈璉要是對她無禮,她連反應都做不到,因此慌忙退后一步,慌忙道:“傷心自是傷心,卻也自知無用,如今惟愿配合官府,清查鹽政,以贖先夫之罪過。至于大人的問話,之前已有幾位大人問過相似的問題,所以妾身才能有所準備……”
“是嗎。”
賈璉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,就在許夫人頗為不安的時候,柳湘蓮來傳訊:“侯爺,揚州知府、府丞等諸位大人,前來參見。”
賈璉點點頭,腳步卻不動,仍舊笑瞇瞇的看著眼前宛若待宰羔羊一般的許氏。
此情此景,但凡聰明一點的人,都大概看出賈璉的心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