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燈光也得講究,不能用慘白的光,得用暖黃色的光,打在那些蘑菇、榛子上,顏色飽滿,看著就饞人!”
林月強滔滔不絕,將他在供銷社里琢磨出來的那些“野路子”全都倒了出來。這些想法,他以前也跟主任提過,結(jié)果被罵了個狗血淋頭,說他不好好賣東西,凈整些花里胡哨的。
可現(xiàn)在,他看到陸芳的眼睛越來越亮,甚至拿出了本子和筆,飛快地記著什么。
陸青山始終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小舅子。他看到了一個全新的林月強。不再是那個在小鎮(zhèn)上混日子、眼神迷茫的青年。此刻的林月強,站在京城最大的特產(chǎn)集市里,面對著身家億萬的姐夫和掌管著偌大產(chǎn)業(yè)的二姐,談?wù)撝鴥r值不菲的生意,他的眼中沒有畏懼,只有光。
那是找到了自己價值和方向的光。
“好!太好了!”陸芳猛地一合本子,興奮地在辦公室里走了兩圈,“月強,你這些點子,比我那幫科班出身的大學(xué)生想的都管用!”
她停下腳步,目光灼灼地盯著林月強。
“光說不練假把式,這個‘關(guān)東山珍’展區(qū),我交給你來弄,你敢不敢接?”
林月強猛地一愣,腦子“嗡”的一下。
讓他來弄?這么大的事,讓他一個昨天還在看《會計基礎(chǔ)》的門外漢來負(fù)責(zé)?
他下意識地看向陸青山,尋求支持。
陸青山?jīng)]有給他任何提示,只是端起茶杯,輕輕吹了吹熱氣,眼神平靜,卻仿佛在說:路已經(jīng)鋪好了,敢不敢邁出這一步,看你自己的。
巨大的機遇和挑戰(zhàn)同時砸在了林月強的頭上。
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胸膛里狂跳,血液沖上頭頂。
拒絕?
他腦海里閃過在后廚洗刷油膩碗碟的畫面,嗆人的油煙,主廚的呵斥,還有那種一眼望到頭的絕望。他要是拒絕了,這輩子可能就真的困死在那個小小的后廚里,日復(fù)一日,年復(fù)一年,直到磨平所有棱角,變成一個麻木的、永遠(yuǎn)只能仰望姐夫世界的庸人。
接受?
萬一搞砸了怎么辦?這批貨價值不菲,他賠得起嗎?
他想起了昨天那串沉甸甸的鑰匙,想起了陸青山遞給他的那幾本書,想起了那句“一個男人,得先有個自己的家,才能安心立業(yè)”。
家,有了。
業(yè),就在眼前。
林月強攥緊了拳頭,指甲深深陷進肉里。
他猛地抬起頭,迎上陸芳充滿壓迫感的目光,又看了一眼氣定神閑的陸青山,嘶啞的喉嚨里迸發(fā)出幾個字。
“二姐,我干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