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這是在宮里,這里,時刻都在翻涌,沒有永遠的盟友,但永遠會有盟友。
荊白練在皇帝的施壓下看似勢弱,眉毛抖了抖,最終無奈地低下頭去,不再固執(zhí)。
只是在無人看見的角落,微微勾起唇角。
皇帝對她的示弱十分滿意,打算就著王福的手站起來。
幾乎同時。
一直冷眼旁觀的青妃,卻輕移蓮步,對著皇帝盈盈一福。
聲音不高,娓娓道來。
“陛下,空口無憑自不可信。然則清白與否,于女子而言,驗之亦不難。尋一積年老成的嬤嬤,片刻功夫,真相立現(xiàn)。既關(guān)乎皇室清譽,又涉朝臣之女,驗一驗,總好過流言蜚語,污了天家顏面?!?/p>
她目光淡淡掃過荊白練和余素水,“這樣既不會冤枉了污蔑她人的人,也不會讓清白之人染上污名。”
她這番話說的極為周全漂亮。
公公正正,滴水不漏。
甚至聽起來還是為了皇室和余家好。
皇帝看著突然冒出來的這位,愣了好久。
此番話畢,殿內(nèi)落針可聞。
只有余素水壓抑的抽泣和李昭急切的喘息。
皇帝自嘲一笑,靠回椅背,默許了。
王福立刻會意,眼神一瞥。
兩名面容肅穆的年長嬤嬤無聲地從殿外陰影中步入,徑直走向被侍衛(wèi)按住的余素水。
“不,放開我,陛下,我是冤枉的,我是清白的?!?/p>
余素水爆發(fā)出絕望的哭嚎,拼命掙扎,釵環(huán)散落一地,形容狼狽不堪。
嬤嬤的手卻如鐵鉗,不容抗拒地將她半拖半架地帶往偏殿屏風(fēng)之后。
余素水沒叫兩聲,便被嬤嬤輕聲呵止:“貴人,莫要失了體統(tǒng)?!?/p>
皇帝看起來累極了,閉目養(yǎng)神起來。
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,那規(guī)律的“篤篤”聲,是此刻殿內(nèi)唯一清晰的節(jié)奏,敲在每個人的心頭。
就在這敲打里,荊白練一動不動,眼簾微垂,她看見了同樣一動不動的李昭。
他面如金紙,冷汗如漿,順著鬢角流下。
眼角余光卻是死死盯著屏風(fēng)方向,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,連嘴唇都在哆嗦。
不過片刻,對余素水而言卻漫長得如百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