腳腕上多了圈冰涼的鐵鏈,一端牢牢鎖在床柱上,四米來長的鏈子,剛好夠她從床走到衛(wèi)生間,再無其他多余的去處。
謝醒待她似乎“好了”些。
每天早晚都會來,帶來的食盒里總裝著她以前愛吃的東西:巧克力可頌、紅豆雙皮奶,甚至有次帶了城南那家難買的霜糕。
謝醒從不給時一手機,也不許她碰任何能聯(lián)系外界的東西。
房間里只有幾本翻得起了毛邊的舊書,供她打發(fā)時間。
時一也學得很乖。再沒提過“出去”兩個字,也沒鬧過脾氣。
謝醒在的時候,她總是安安靜靜的,要么坐在床邊翻書,要么乖乖聽他說話。
謝醒問一句,她答一句,聲音溫軟,眼神順從,乖得像個提線木偶,挑不出半分錯處。
可只有時一自己知道,那圈鐵鏈勒得多緊。
皮膚早就被磨得發(fā)紅,稍一走動,冰涼的鐵就蹭著皮肉,鈍鈍地疼,夜里睡覺翻身,鐵鏈“咔啦”一響,總能把她驚醒。
時一不敢說疼,甚至在謝醒低頭看她腳腕時,會下意識把腳往回縮,扯出一個淺淡的笑。
謝醒不在的時間,是最難熬的。房間里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,那些被她刻意壓下去的念頭,會像野草一樣瘋長。
時一想念父親,想他是不是還在到處找自己,是否急得整夜難眠。
那場沒有上臺就被扼殺的鋼琴比賽,也不知道最后是誰拿了獎。
學校琴房里的那架白色鋼琴,夏應京靠在琴邊笑,說“時一你彈錯了,要這樣啊?!?/p>
這些念頭像針,密密麻麻扎在心上,疼得她喘不過氣。
時一蜷縮在床上,把自己抱得緊緊的,臉埋進枕頭里,不敢哭出聲。
窗外的天一天比一天涼,房間里恒溫的暖氣給的很足,可她還是覺得冷,從骨頭縫里往外冒的冷。
這天時一坐在床上看向窗邊,數著遠處山坡上落了多少葉子,楓葉紅了大半,風一吹,簌簌往下掉,該是深秋了。
她被關在這里,竟已有了這么久……
“咔噠”一聲,門鎖轉了。
時一猛地回神,迅速坐直身體,指尖攏了攏衣角,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低著頭。
謝醒推門進來,身上穿了件深灰色的羊絨外衣,領口沾著點外面的寒氣。
謝醒手里還拎著個小袋子,走到床邊時,從袋子里拿出個東西,塞到她懷里。
是只小熊玩偶,巴掌大小,絨毛軟乎乎的,圓眼睛黑亮,咧著嘴笑,看起來傻得可愛。
“我回來了,時一?!?/p>
他聲音放得很柔,不緊不慢地帶上門,順勢伸手,把她摟進了懷里。
時一的身體瞬間僵了僵,后背抵著他的xiong膛,能感受到他身上未散的涼意,還有羊絨外衣柔軟的觸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