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說著,便從自己的藥箱里,取出了一張早已寫好的藥方,遞給了沈從安。
“只是,”他補充道,“此方對火候和藥材的配比,要求極其嚴苛,非宮中御藥房的巧匠不能為。這樣吧,從明日起,老夫會親自督促御藥房,每日熬制一份,派專人送到府上。大小姐只需連服七日,定能藥到病除?!?/p>
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,充滿了“皇恩浩蕩”的體恤。
可聽在沈琉璃和君北玄的耳中,卻不亞于最后的宣判!
“好一招‘釜底抽薪’!”君北玄在她腦中,冷冷地說道,“他這是要用陛下的‘恩典’,來給你送催命的毒藥??!”
沈從安拿著那張,仿佛有千斤重的藥方,只覺得自己的手都在發(fā)抖。
他知道,自己已經(jīng)沒有拒絕的余地了。
拒絕,便是抗旨,是公然地質(zhì)疑皇帝的“好意”。
接受,便等于將自己女兒的性命,交到了一個看不見的敵人手中。
“……多謝,陛下隆恩。”最終,他從牙縫里,擠出了這幾個字。
送走了張院使和那一隊殺氣騰騰的禁衛(wèi),整個晚晴居,都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春桃早已是嚇得六神無主,抱著沈琉璃的胳膊,泣不成聲。
而沈從安,則獨自一人坐在書案后,看著那張薄薄的藥方,一夜白頭。
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他喃喃自語,聲音里充滿了無邊的絕望。
他戎馬一生,在朝堂上與政敵斗了半輩子,都未曾像此刻這般無力。因為,他這一次面對的,是那至高無上的皇權(quán)。
“父親?!?/p>
就在此時,沈琉璃的聲音,異常平靜地響了起來。
她走到沈從安的面前,親自為他倒了一杯熱茶。
“天,還沒塌下來呢。”她輕聲說道。
沈從安抬起頭,看著自己女兒,那張略顯蒼白的臉,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。
“琉璃……”他聲音沙啞,“你難道不知道,這……”
“我知道?!鄙蛄鹆Т驍嗔怂?,“我知道,這碗每日由宮中送來的‘安神湯’,就是大皇子送給我的催命符。我也知道,我們一旦接了這道旨,便再無任何退路。”
“那你為何……”
“因為,”沈琉璃的眼中,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,“有時候,最危險的地方,往往也藏著最大的生機?!?/p>
他們不是想用這碗藥來殺我嗎?”
“那我們就將計就計?!?/p>
“讓這碗藥,變成能將他們所有人,都拖入地獄的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