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,所有的人都離開了。
偌大的會議室,很快只剩下江昭寧一人。
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各種復雜的情緒——驚愕、抗拒、無奈、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。
會議室那扇厚重的實木門在身后無聲合攏,將方才那場無聲風暴的余響徹底隔絕。
江昭寧依舊坐在主位上,身體微微后靠,閉了閉眼。
一股巨大的疲憊感,如同潮水般無聲地漫上來,沖刷著他緊繃的神經(jīng)。
他揉了揉眼,站起身子,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。
推開辦公室沉重的木門,熟悉的空間帶著一種冷清的意味。
寂靜在辦公室里彌漫。
只有墻上掛鐘秒針行走的“咔噠”聲,單調(diào)而固執(zhí)地切割著時間。
江昭寧伸出手,拿起桌上的紅色內(nèi)線電話,撥號的動作沉穩(wěn)而有力,每一個按鍵的“嘟”聲都敲打在寂靜的空氣里。
電話幾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。
“江書記!”電話那頭傳來舒立悅沉穩(wěn)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的聲音。
“舒局長,”江昭寧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穿透電話線的沉甸甸的分量,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塊,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,“全縣范圍內(nèi),所有領(lǐng)導干部小灶,一律取消。即刻執(zhí)行?!?/p>
電話那頭是短暫的沉默,只有細微的電流聲滋滋作響。
舒立悅顯然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、毫無緩沖的指令。
江昭寧甚至能想象出他握著話筒、眉頭緊鎖的樣子。
“是,江書記?!笔媪偟穆曇魝鱽恚瑤е鴳T有的服從,但那份緊繃感并未消失。
“你馬上協(xié)調(diào)縣委辦,”江昭寧的語速平穩(wěn),卻不容置疑,“將各局委辦、事業(yè)單位、縣屬國有企業(yè)用于維持小灶運行的所有相關(guān)資金,無論賬目名稱如何,全部凍結(jié)?!?/p>
“一個子兒也不準再動。”他頓了頓,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,“記住,是‘全部’?!?/p>
“是!凍結(jié)所有相關(guān)資金?!笔媪偟穆曇舾幽?。
“凍結(jié)之后,”江昭寧的目光投向窗外濃重的暮色,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一種近乎熾熱的決絕,“統(tǒng)一劃歸縣財政專項賬戶!”
“這筆錢,”他加重了語氣,仿佛要鑿進對方的靈魂深處,“數(shù)目不會??!”
“初步估算,至少千萬級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