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賀夜站在殿中,看向窗外,胸口劇烈起伏著。
忽然想起崔云熙離開前那句話——奴自己回便好。
她定是早料到,回去估計還要受委屈,卻偏不肯讓蔡全送。
這般純潔無垢的人,真怕她掉進后宮這個大染缸。
廣樂殿的燭火,已不曉得換過多少回。
莊嬤嬤在殿外踱來踱去,崔南姝對著銅鏡,指尖在眉尾的黛色上反復(fù)蹭著。
“圣上還沒來?”
“娘娘放寬心,許是圣上被奏折絆住了?!卑总戚p聲應(yīng)著。
崔南姝卻想起圣上在殿前那話——廣樂殿的廚娘甚好,讓她來殿前侍奉可好?
眼尾那點柔婉早散了,倒添了幾分狠厲。
她從鏡里抬眼:“崔云熙呢?怎不見人?叫她來給本宮捏捏肩?!?/p>
殿里靜得落針可聞,誰都清楚,崔南姝這是又要拿云熙撒氣了。
眼尾的柔色已然散盡,取而代之的是抹狠辣。
白芷突然膝頭一軟,“咚”地跪下去,額頭貼著地面,聲音發(fā)抖:“求娘娘開恩……那死丫頭她……”
“她怎么了?”崔南姝眉毛一挑,看不出喜怒。
“今日奴婢去取湯,她偏說時辰不到,不肯給奴婢?!卑总频穆曇魩е耷唬裰^,不敢看鏡中崔南姝的臉。
“奴婢怕耽誤娘娘的時間,便訓(xùn)了她幾句,她油鹽不進,便……便出手打了她,許是自己下手沒個輕重……她竟撞翻了炭盆,加上……白日的折騰,回來便發(fā)起高熱,此刻在床上,怕是……怕是要熬不過今夜了?!?/p>
“哦?”崔南姝尾音拖得很長,“這么不經(jīng)折騰?”
“是奴婢的錯,求娘娘責(zé)罰?!?/p>
白芷的肩膀抖得更厲害了,抬手擦汗的間隙,從銅鏡中瞥見春露對著崔南姝微微點頭。
小廚房偷聽的人是她?難道……自己已經(jīng)被懷疑了?
“起來吧,一個賤婢的命,也值得本宮動氣?”崔南姝緩緩從鏡前起身,心情似好了不少,“至于能不能活過今日,便看她的造化吧!誰都不許去看她?!?/p>
崔南姝姣好的面容愈發(fā)猙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