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擇端起身拂袖要走,沒想到徑直撞在了墻上。
原來是這面墻上也畫上了一扇門,門內(nèi)隱約有庭院灰瓦。
張擇端撞得頭疼,又說:“我忘了在這里也畫上了?!?/p>
李真金見了,忍不住捧腹大笑。
“你做過工匠?”李真金問。
張擇端沒有正面回話,好像不想提起過往。
“世上不應(yīng)該有這么失敗的工匠,世上也不應(yīng)該有這么窩囊的廢人?!?/p>
“我這趟來,就是專門來找你的,我想請你去打火隊?!?/p>
“打火隊是專門收養(yǎng)窩囊廢的地方嗎?”
“我不允許你這么說。為什么你總是要裝作一種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?!崩钫娼鹩行﹨挓┝藦垞穸说牟徽?jīng)。
“既然不是,打火隊就不會需要我。”張擇端又一笑。
“你經(jīng)歷過火場,你看到過我們是怎么來打火,用肉身,用蠻力,最后用命。我不希望打火人命運就是只能是這樣,打火隊需要你。”
李真金說得有些激動。
張擇端似乎被打動了,這時他的肚子不聽話地咕咕叫了起來。
“我餓了,不想喝粥了,想吃肉?!?/p>
李真金帶著張擇端來到了春風(fēng)樓,春風(fēng)樓不是高檔酒樓,而是水行附近的一家腳店,全名叫春風(fēng)樓王家,水行人難得消遣時會來這里。
這里鴨子做得最好,不過是假的,叫假熬鴨,是用面筋和豆制品做成。
張擇端餓極了,吃了半天,竟然以為是真的鴨肉。
酒是從酒樓訂來的大桶酒,算不上是什么精品釀造,不過酒勁不小。
酒過三巡,張擇端的臉紅了起來,眼睛似乎放出光來。
“你知道琉璃巷起火那天,我本來在做什么嗎?”
“什么?”
“我磨好了刀,刀是借的鄰居家里的,那天我找遍了房間里里外外,發(fā)現(xiàn)窮得連一把刀都沒有,后來我想了一下,用鄰居家的刀來自我了斷,對鄰居很不好。于是我磨好了刀之后,又還給鄰居了。”
張擇端講的時候云淡風(fēng)輕,沒有一絲傷悲。
恰恰是這樣,真金聽了才愣住了。
那天張擇端又找來了麻繩,想要上吊。當他鉆進的麻繩時候,麻繩卻斷掉了。
死沒有死成,摔得渾身發(fā)麻,腦袋發(fā)暈。
之后,他想一頭栽進水缸里淹死,本朝流傳已久,神宗時當朝出名的士大夫司馬光,幼時曾經(jīng)砸爛水缸救出了同伴。因此張擇端得出結(jié)論,水缸是可以淹死人的。
他首先鉆了自家的水缸,不過他一直獨居,從來沒有打過水。之后他鉆了鄰居家的缸,不料那是個前街店鋪醬缸,張擇端看也沒看,直接被齁住了。
屢屢?guī)状?,沒有死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