環(huán)餅見狀松開水車,怒吼一聲沖了進去,他渾身還濕透著,趁著這一身的涼意,他一憋氣沖進了火場。
李真金被一塊圓木擋住了去路,環(huán)餅搬開木頭,把李真金抱了出來。
剛剛走出搖晃的酒樓,聽得上面咔嚓一聲,一根斷掉的梁木從高處墜落下來,眼看就要砸向環(huán)餅和木楞兩人。
眾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。
嘭的一聲,只見環(huán)餅單手攬著李真金,單手擋住了那根梁木。
梁木上面還冒著火星,環(huán)餅的手上傳來滋滋的燙傷聲,可是在漫天的煙氣中,他已經聞不到任何焦味。
環(huán)餅也感不到絲毫疼痛,用力一推,把梁木推到一邊,帶著李真金掏出了火場。
時不我待,木楞一聲令下。
“一二,拉!催落!”
幾十個漢子一同用力,本來搖搖晃晃的酒樓原地轟塌。
濃煙黑氣夾雜著火星子吹了過來,遮天蔽日。
等到煙氣散盡,酒樓已成一片廢墟,火勢已經不大,眾人又開始潑水滅火。
李真金倒是沒有受傷,僅僅擦破了點皮,但是環(huán)餅的手卻已經起了膿泡。
木楞見了,趕緊找打火隊的專人來處理傷口。
此時廂巡檢也已經帶著火軍人趕到了,開始展開后續(xù)的滅火行動。
一場火燒之后,哭的哭,傷的傷,悲的悲。
酒樓的老板張員外已經哭成了個淚人,渾身癱坐在地上,這下他的一身家當全都要打水漂了,他不止要承擔酒樓的損失,因為火災是從酒樓燒起,所以周邊店家的損失他也要賠償,包括酒樓的客人受傷的也不在少數,這些都要賠償。
這下張員外徹底要賠個底掉了,他雙眼無神,好似是被抽去了三魂七魄。
至于李真金,他新置下的水車這次是徹底報廢了。
所幸,這輛水車倒是沒有白白毀掉,救下了一個小女孩。
當他看見那個小女孩的時候,妹妹的臉一下子躍入李真金的腦中,他已經顧不得想起太多,心中只有一個念頭,大火中的那個女孩不能傷到分毫。所幸最后女孩性命無虞,這總算是對李真金的一點寬慰。
李真金想起來,總是覺得又恨又惱,為什么偏偏火永遠都在跟他作對呢?
大火奪走了父親的性命,奪走了母親的腿,現在又奪走了他的水車。
這一切都是因為無情的火神。
李真金打起精神,幫著水行的人繼續(xù)裝水送水。
當酒樓的大火已經熄滅的時候,天邊也已經露出了淡淡的白色,街邊的商販們陸陸續(xù)續(xù)開始忙活了起來,蒸餅做湯的爐灶已經開鍋,香氣漸漸蓋過了大火之后的焦糊味。
汴梁這座城市就是這樣,像一架世界上最大的機械,不論怎么樣,都還是要繼續(xù)冷靜無情地運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