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漕運關稅賬冊的抄本。趙無極的人三日前在碼頭銷毀原件時,我恰好撿到幾片。
林默接過竹簡,只見密密麻麻的數(shù)字中,林氏商行被朱筆圈出,旁邊批注可加三成。他的喉嚨突然發(fā)緊——這正是父親近日愁眉不展的原因。
為何幫我?
李青云的嘴角扯出苦笑:三個月前我揭發(fā)縣官貪墨,反被革除功名。而公子那日在醉仙樓罵權貴的詩很痛快。
月光偏移的角度讓林默看清了書生洗得發(fā)白的袖口,以及手背上未愈的鞭痕。他突然想起穿越前那個因舉報上司造假而被辭退的通事。
賬本給我。林默伸手,明天午時,醉仙樓天字間見。
李青云卻后退半步:公子最好先查查西跨院那口枯井。話音未落,他身影已隱入黑暗,只余賬本靜靜躺在月光里。
晨霧未散時,林默就蹲在了西跨院的荒草叢中??菥吘壍那嗵τ行迈r刮痕,井繩磨損程度與周圍環(huán)境明顯不符。當他掀開偽裝的木板時,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。
井底堆著七八具尸l,最新那具還穿著林府管事的衣服——正是半月前父親說回老家探親的周叔。林默胃里翻江倒海,現(xiàn)代人的認知被殘酷撕碎。他忽然明白父親眼中的疲憊從何而來。
少爺!老爺找您小廝的呼喚由遠及近。
林默匆忙蓋回木板,轉身時踢到個硬物。那是半塊染血的玉佩,紋路與昨日父親腰間所佩一模一樣。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。
正午的醉仙樓喧鬧如常。林默在天字間等到菜涼透,李青云卻始終未現(xiàn)。直到店小二來添茶時不小心碰翻了酒壺,在桌面留下個水寫的危字。
林默沖出酒樓時,看見街角幾個衙役正押著個青衫人影。李青云回頭那瞬,嘴唇無聲地動了動。學過唇語的林默讀出了那三個字:
小心蘇。
夕陽將林默的影子拉得老長。他站在書房前,手中賬本重若千鈞。父親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,正在與人低語:
趙大人那邊婉兒婚事
門軸轉動聲驚動了屋內(nèi)人。林遠山開門時,林默第一次看清父親案頭攤開的——是張燙金婚書,落款處蓋著兵部侍郎的官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