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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眼就是七日后,蓮州獄里,穆娘子每每去試探謝辛辛,都等不到什么示意。只有她進獄第二日問她要了筆墨紙硯,和茗瑯兩個攤開幾本冊子,兔毫小筆從白晝寫到黑夜,不曾停歇。
終于有一次穆娘子忍不住問:“這是在寫求援的信嗎?為何只見你們一直在寫,卻不見送出去?”
寫字的二人寫得昏天黑地,顧不上答話,倒是邊青曇應了一聲:“不是信,是在算賬呢。玉春樓的賬?!?/p>
穆娘子哎喲一聲,有些不悅,“這出不出的去還不知道呢,還有閑工夫算生意賬?郭大人可就指望著姑娘……”
牢門內傳來一聲極輕的嗤笑。穆娘子才意識到說錯了話。
謝辛辛抬頭看她一眼:“我淪落到這里,焉知沒有郭大人的手筆?穆娘子,仔細別一時沖動說漏了嘴。你且去當你的牢頭吧,轉告郭大人,這賬本是給郭大人的,他若有膽子,就用得上?!?/p>
穆娘子被她說的一愣,不知想了些什么,終還是走開了。
穆娘子走了,邊青曇又是一個人無聊著,踢了踢地上的灰,“別算了。眼睛算壞了我可治不好?!?/p>
無人回應。自從上次她說出自己做了什么后,謝辛辛一直沒再和她說過話。
邊青曇有些不知所措:“你生我的氣?為什么?你和我一樣,也是父母被害的孤兒,難道不懂我要報仇的心?”
賬本上兀然落下一個墨點,謝辛辛終于忍不住,冷冷道:“我要報仇,也不會用助仇人害人的方式?!?/p>
邊青曇笑了聲:“你就算最開始沒有這個心思,事到如今,想用你玉春樓的賬本掀翻宣王府,和我有什么區(qū)別?不也是先助他攬夠了財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謝辛辛氣急,泫然向她。
曾經(jīng)為宣王府做事是她心中的一棵刺,如今邊青曇冷不防將她拔了出來,痛得她又恨又悔。
邊青曇禁不住她這樣的眼神,軟和了面色,不再針鋒相對,“那你要我做什么,才肯原諒我?”
謝辛辛本想惡狠狠地說不必,想了想,卻急中生智,脫口道:
“讓范守一立刻動手。家中報喪,趙都云定然要回蓮州?!?/p>
邊青曇想也未想,一口應了下來。
正說著,穆娘子卻又進來了,將一封信隔著門丟進牢房里:
“玉春樓有伙計送來,說是你的信?!?/p>
謝辛辛有些困惑。
她這幾日,全想著既然陸清和不成事,那自己憑自己再寫一本賬本出來,也算是自己和趙都云談判的籌碼。因而昏天黑地地趕時間,憑自己的記憶算賬,生怕還沒寫完賬本,就得到什么要流放的消息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