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決堤·遠走（第3頁）

“還記得這里嗎？”申燦的聲音很輕，帶著一絲飄忽的意味，“小時侯，我們經(jīng)常在這里看星星，你教我認星座。”

“記得。”柳彥鈞的聲音也很輕。

“那時侯多好啊?！鄙隊N笑了笑，笑容里帶著濃濃的苦澀，“什么都不懂，什么都不怕。以為只要我們想，就能永遠在一起，永遠看通一片星空?！?/p>

柳彥鈞沒有說話，只是看著申燦的背影，心臟的疼痛越來越清晰。

“什么時侯開始變的呢？”申燦像是在問柳彥鈞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，“是從高中分班開始？還是從那場大雨開始？或者……是從你決定接受蘇文開始？”

“申燦，不是你想的那樣。”柳彥鈞終于忍不住開口，聲音里帶著一絲急切，“我和蘇文……”

“是什么樣？”申燦猛地轉過身，眼神銳利地看著他，像一只受傷的小獸，“是你不喜歡她？是你被迫和她在一起？還是你心里……其實還有別人？”

他的目光緊緊地鎖住柳彥鈞，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期待，仿佛柳彥鈞的答案能決定他的生死。

柳彥鈞的心臟猛地一跳，被申燦那雙清澈而銳利的眼睛看得無處遁形。那些被他刻意壓抑的感情，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，在這一刻，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堤壩。

他想告訴申燦，是的，我不喜歡她，我是被迫的，我心里的那個人是你，一直都是你。

可他看到了申燦眼中的期待，看到了自已肩上的責任，想到了母親的話，想到了世俗的眼光……那些念頭像一盆冷水，瞬間澆滅了他心中的火焰。

他低下頭，避開了申燦的目光，聲音低沉而痛苦：“燦燦，我們這樣……不對?！?/p>

“不對……”申燦喃喃地重復著這兩個字，像是聽到了什么最可怕的判決。他看著柳彥鈞低垂的眉眼，看著他緊抿的嘴唇，看著他臉上痛苦而決絕的表情，心臟的最后一絲希望，徹底破滅了。

原來，在他心里，他們之間的感情，他們的羈絆，他們的一切，都只是“不對”。

所有的掙扎，所有的思念，所有的期待，在這一刻，都變成了一個笑話。

申燦突然笑了起來，笑得眼淚直流。他不知道自已在笑什么，是笑自已的愚蠢，還是笑命運的捉弄。

“是啊，是不對。”申燦擦干眼淚，眼神變得異常平靜，平靜得像一潭死水，“從一開始，就不對?！?/p>

他看著柳彥鈞，眼神里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憤怒、委屈和期待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蕪。

“柳彥鈞，我明白了?！鄙隊N的聲音很輕，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，“你放心，我不會再打擾你了?！?/p>

柳彥鈞猛地抬起頭，看著申燦的眼睛，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恐慌：“申燦，你……”

“我會申請國外的大學，去一個很遠的地方?！鄙隊N打斷了他，語氣平靜地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，“以后，我們就不要再聯(lián)系了?！?/p>

柳彥鈞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了，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。他想說“不要”，想說“別離開”，可話到嘴邊，卻怎么也說不出口。

他知道，這或許是最好的結局。對申燦來說，是解脫；對他自已來說，是懲罰。

“祝你……幸福?！鄙隊N看著他，說出了這句違心的話。然后，他轉過身，毫不猶豫地走下了露臺，走出了柳家大門，沒有回頭。

柳彥鈞站在露臺上，看著申燦決絕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，心臟的疼痛幾乎讓他窒息。他伸出手，想抓住什么，卻只抓住了一把冰冷的空氣。

夜風吹過，帶著刺骨的寒意，吹亂了他的頭發(fā)，也吹亂了他的心。他靠在欄桿上，緩緩地滑坐在地上，將臉埋在膝蓋里，第一次，任由眼淚洶涌而出。

“對不起……燦燦……對不起……”他一遍遍地低聲呢喃著，聲音哽咽而絕望。

他知道，這一次，他是真的把申燦弄丟了。

申燦走出柳家大門，沒有回家。他漫無目的地走在深夜的街道上，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，不停地往下掉。

他不知道自已走了多久，也不知道自已走到了哪里。路過一家便利店時，他走了進去，買了一瓶最便宜的白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