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院中籬笆交錯,隔出許多方塊,形似迷宮,泥土剛被翻過,其中一個方塊里,矗立著兩顆肥大的光頭,遠遠望去,恰似兩顆光滑平整的土豆。
小和尚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走過去,繞到正面。
只見慧覺師兄和慧能師兄雙眼緊閉,光頭被太陽曬得流油,一行行汗水順著臉頰流下來,嘴唇干裂,人事不省。
他雙手合十,暗暗祝禱,“佛祖保佑!千萬別讓他們醒過來!”默念了三遍,打量四周,一顆溜光水滑的大白菜歪倒在不遠處。
他對這白菜寶貝至極,跑了一整晚都不肯丟棄,當下飛奔過去,抱在懷里。
頭頂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。
“喲,你醒啦!”小和尚霎時渾身冰涼,動彈不得。
他記得這聲音!正是昨晚墻上那張臉所發(fā)!紅裙冉冉靠近,停在身后,季月居高臨下,笑瞇瞇地看著他。
小和尚僵硬地轉過身,和那張妖媚的臉對視片刻,視線下移,盯在季月的繡花布鞋上。
他下意識咽了口唾沫,喃喃道,“有腳的,不是鬼。
”季月瞪起眼睛,“說什么呢!”小和尚嚇得手一抖,白菜又掉在地上。
“對……對不住,昨晚月黑風高,乍見女施主爬在墻頭,還以為是……鬧鬼。
”最后兩個字細如蚊鳴,幾不可聞。
季月不屑道,“少見多怪。
我晚上活動一下筋骨而已。
倒是你們三個和尚,半夜三更,一個逃兩個追,玩的什么把戲?”小和尚瞥了一眼兩名師兄的頭,雙膝跪地,哭道,“女施主救命,他們要將我投井??!”“土里那兩個?”“是。
小僧從小無父無母,被積善寺的廣義方丈收留,剃度出家,法號慧心。
左邊那個長腦袋,是慧覺師兄,右邊那個圓腦袋,是慧能師兄。
他們要把我抓回去,扔進池塘邊的一口深井里,就因為我偷拿白菜。
”季月噗嗤一聲笑了,“為這么一顆菜,至于嗎?你還給他們得了。
”慧心又把菜撿起來,拍去塵土,抱在懷里。
“寺里種的白菜又大又脆,我五天沒吃東西,實在餓得不行了,才半夜起來偷菜。
”“干嘛不給你東西吃?”慧心雙手合十,“師父說這叫辟谷,是佛門弟子修煉之法。
”“你們寺里餓死過不少人吧?”慧心大驚,“女施主怎么知道?”“廢話。
不吃東西怎么活?”慧心大搖其頭,一對招風耳幾乎甩到臉上,“不,不,方丈和師兄們并不是天天辟谷。
我是因為灑掃禪房不凈,才受辟谷七日的責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