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將竹紙揉捏成一團:“雖然除了婚約,于家和定王府表面上并無別的干系,但我理這一晚后,終究給我找到了些端倪?!?/p>
比如為何阿兄科考的卷子會在于家,以及阿兄的功名為何會如此順利轉(zhuǎn)到另一個名下。
以結(jié)果來推,于賦永是帝師,是文人之首,也是今年科考主考官,阿兄能消失的這么干凈,她不信他不曾參與其中。
定是參與了,甚至在其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。
那么于家和寧王府,便不似表面那么簡單,而她的這樁婚事,便也不似表面那般簡單,偏偏她還是自幼定的婚。
所以至少在八年前,兩家就已暗中勾結(jié)。
可他們關(guān)系也不似那般牢固,因為于賦永在八年前就在給熹荷下毒,毀這樁婚事的最好辦法是什么?
有一人身死。
且熹荷毒發(fā)身亡的時間太巧,下毒八年,又精準(zhǔn)控制在將成親的這年香消玉殞。
屆時大姑娘已嫁,二姑娘六姑娘出自大房三房,并非帝師,就算他還有兩個庶女,可庶女過去只能做妾,妾終究沒有妻來得牢固。
畢竟被送去做妾的等同于棄子,而棄子,是想扔便能扔的存在。
他算得精妙,虎毒不食子,寧王府也只會覺著是意外,是熹荷身子不好。
按理說他該殺了她才是,許是他與她見面時太過湊巧,她已在貴人前漏了臉,又與長公主結(jié)交,風(fēng)頭太盛人人都記住了她,病死已無從談起。
或者他只是在觀望,想先探明她到底要做什么,又或者他已有決斷,比如直接在成親后戳破她的身份,畢竟她是假的,是冒牌的,證據(jù)不要太多。
思及此,她轉(zhuǎn)過頭將早早寫好的信遞出:“這封信送去城東的有鸞首飾鋪子旁邊的書鋪,到時候庒實回來尋你。
“記住,府里若有人問起,你只說替我去買簪子,到了那邊也要先進(jìn)首飾鋪,再從首飾鋪后院繞去書鋪,這件事你親自去辦?!?/p>
玉潤一字一句記下,正要應(yīng)聲時于溪荷又倏地將信收回,珠圓捧著木盆進(jìn)來,眼眸澄澈,瞧著一點心眼也沒有。
她將人看著,眼眸思索,接著將信遞給珠圓:“還是珠圓好一些,如今周圍眼線定是比我想象的多得多,若是派你去,你是我去哪里都要帶著的心腹,定會有人跟著瞧著,小珠圓就不一樣了?!?/p>
珠圓眨了眨眼:“我怎么了?”
玉潤點了點人腦袋:“因為你年紀(jì)小,也沒跟姑娘出過門,一看就不會讓人懷疑?!?/p>
珠圓眼眸亮了亮:“所以我可以幫姑娘做事了嗎!”
于溪荷已穿好衣服,她洗漱一番,接過玉潤遞過來的毛巾擦面:“對,日后送信這事就交給你來做,不送信的時候你也經(jīng)常去那鋪子走一走,瞧見好看的就買下,時興的名貴的也可拿下,屆時再送到公主府去?!?/p>
如此別人只當(dāng)她喜歡這家鋪子,且首飾還送去了公主府,去的頻繁些也不過是為了交際。
珠圓認(rèn)真點頭,她拿過信:“保證完成!”
眼看著人已起勁,玉潤連忙將人拉住,將于溪荷方才叮囑過得又叮囑一遍。
于溪荷放下毛巾,她端坐銅鏡前,拿起螺子黛開始描眉。
阿兄曾與她說過,不要小瞧任何微小的事物和變化,越不起眼越會被忽略,進(jìn)而影響整個棋局。
她便是那微不足道的變數(shù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