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現(xiàn)在就像那孩子。」
她頓了一下,語氣b剛才輕了些,帶點不易察覺的溫和:
「不是說你傻,就是……你還沒學會走?!?/p>
「四娘這幾天不是在罰你嗎?我看她有點像在教。她罵人那樣子,我以前見過一次,大伯娘罵我堂弟,說他偷東西,結果人家只是沒ga0懂什麼叫不能拿。」
她撇撇嘴。
她轉頭正眼看了阿冷一眼,語氣不像是提議,更像是自言自語:
「你也不壞,動作慢是慢了點,不會搶也不會頂嘴,看起來不像壞人。那……你要是看我怎麼做的,學著一點也行?!?/p>
她說完這句,又補了一句:
「我不保你,別想我?guī)湍銚跏颤N;但你要是學得像樣了,旁人少罵你一點,自己也好過些?!?/p>
阿冷聽完,沒馬上回應。
她只低下頭,看了看自己的手,然後很輕地點了點頭。
那點頭很小,小得幾乎像是風掀起的衣角,但花枝看見了。
她沒說話,嘴角微微翹了一下,像是松了口氣,又像是完成了一場自己都沒察覺的轉折。
兩人之間沒再說話,只剩遠遠灶房里傳來的柴火爆聲與鐵鍋翻動聲,一點一滴,混在午後y沉天光里,靜靜灑落。
從那天起,花枝身邊像是多了個小跟班。
她做什麼,總有個影子在旁邊照做;她說什麼,旁邊也總會有一道聲音輕輕跟著,音調(diào)不穩(wěn)、語氣平直,聽起來有點傻。
但她不嫌煩。
有時在曬衣場邊,她一邊掄著長竿挑衣服,一邊碎念著:「這衣擺要曬平才好疊,我娘以前說過,衣服亂就是心亂……」
阿冷便在旁邊也挑著衣擺,小心把皺褶一點點抹平。
花枝抬頭瞧她一眼,咧嘴笑笑:「看來你不是聾子啊,還聽得懂?!?/p>
阿冷不答,只靜靜地繼續(xù)動作。
到了飯後閑下的時候,花枝更話多了。她總會坐在阿冷旁邊,咬著半塊饅頭慢慢嚼,一邊說話。
「我喜歡酸棗糕,城南那邊以前有個挑擔子賣的,熱的時候一咬還會黏牙……你吃過嗎?」
阿冷沒回應。
「我也喜歡0貓,貓耳朵熱熱的,冬天抱著睡覺最好。」
她說完看了阿冷一眼,仍沒聽到聲音,便笑著自問自答:「你不喜歡貓嗎?那你喜歡什麼?」
阿冷低著頭,搓著手里的布角,沒說話。
花枝也不惱,只換了個話題:
「那你覺得這府里會一直留我們到老嗎?我不想老了還在這兒洗衣服……」
「不過要是出了府,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兒。回村里?找我大伯?哈……他巴不得我別回去呢,怕我吃他一口飯。」
說到這里,她停了一下,眼神飄向天邊y沉的云層。